“孤很喜歡。”朱晏說着,便将香球往腰間戴。
她低頭擺弄着挂鈎,不經意地問道:“聽聞阿茵在學中十分受歡迎,尤其是崔家六郎,對你格外殷勤。”
茵陳有些驚訝她竟然有時間過問這些小事,但是轉念一想,墨雲墨雨都是從黑甲衛裡調出來的,還有對她知無不言的謝勝璋,她在她這裡本就沒有秘密可言。
“那人的确有些煩。”
“覺得煩,就離他遠些。”朱晏将香球挂好了,擡起頭,道,“據孤所知,他自幼便與楊家定了親,如今卻對你糾纏不休,實在混賬。”
“可要阿滢去警告他幾句?”
“不必勞煩王統領了。”茵陳道,“如今外人都不知道我與殿下這般親近,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表兄曾告誡過崔與之,有他還有表姐護着我,崔與之不敢過分的。”
朱晏算是默許了,又問道:“除了崔家子,在學中可還有誰冒犯你?”
茵陳直覺其實她是知道學院裡的情況的,如今是在問她的态度,問她是否要她出面替她解決。
“沒有。”茵陳搖頭,道,“我在國子學一切都好,殿下不必擔心。”
“那便好。”
相香球上綴着一串小小的金鈴铛,随着朱晏起身的動作,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殿下要出去?”
“送你回去。”
朱晏已經從案後走出來,王滢替她取來大氅。
“我不回梅園,直接去書房。”茵陳道,“離這裡很近,不用送的。”
朱晏卻已經将大氅穿上了。
“走吧。”
茵陳隻好與她同行。
“最近花了諸多精力在琴藝上?”
議事廳與書房隔得不遠,她見人議事時能聽見隐約的琴聲。
“是。”茵陳道,“年末考中我的樂器、騎術、箭術、術法和蹴鞠都不好,想趁放假多練練。”
“你天資聰穎,但在文而不在武。人本就各有所長,不必非要求全。”朱晏道,“鍛煉能強健體魄,量力而行,才能産生最大助益。”
“至于彈琴下棋,本就是陶冶情操之物,而非唯成績論。你學的高興,比考出好成績更加重要。”
茵陳側頭對着朱晏甜笑:“我記住了。”
……
四時相催,日月不遲。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感覺剛入學時的場景猶在眼前,咱們居然即将結業了。”
初秋時節暑熱尚存,但早晚已添涼爽。傍晚時分,謝勝璋坐在湖邊涼亭裡,一手托腮撐在桌上,一手捏着白瓷小匙,一邊品着酥山,一邊看着婢女們撐着小船在蓮池中采蓮蓬。
“阿茵,以後不用上學了,你要做什麼?”
“表姐這麼問,是已經做好打算了?”
謝勝璋示意她附耳過來。
茵陳笑着側身,将耳朵靠近她。
謝勝璋低聲與她耳語了幾句。
“此事舅父知道嗎?”茵陳驚訝道,“而且你是女子,真能報名嗎?”
“宮中也有女官啊。”謝勝璋道,“女子既然能做官,那為何不能考科舉?雖然沒說女子能參加,但也沒說不能參加啊。”
“至于阿耶那裡,我正在思考該怎麼跟他說他才能同意我這麼做。”說到此處,謝勝璋面露三分難色。
“我覺得這事你最好先問問表兄的意見。”茵陳建議道,“表兄若是同意的話,他自會設法幫你說服舅父。”
正說着,有婢女過來禀道:“五娘子,阿郎叫你去書房見他。”
“阿耶找我何事?”
“奴婢不知,外頭的小厮隻傳了這句話。”
謝勝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對茵陳道:“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先去探探阿耶的口風,晚上再去找三兄。”
謝勝璋離開之後,茵陳又坐了一會兒,一碗酥山見了底,夕照也沒那麼濃了,才起身返回住所。
蟬衣已在房中等她。
“最近阙都有異動,我今日特意去走了一趟。”她道,“從月前開始,就有人暗中在黑市出高價招募殺手。幾家有名的賺消息錢的鋪子都在提供人選,一直到今日仍舊缺人。能出得起這麼多錢的不一定是權貴,但民間商賈即便買兇殺人,也少見這麼大陣仗。”
月前開始……
茵陳凝神思考,不多時一件事浮上心頭——最近阙都陣仗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五日後的秋獵。
難道有人要在這裡頭動手腳?
目标是誰呢?
“黑市裡像這種交易一般都是先拿錢後做事,這麼大筆的銀錢一下子湧入黑市很難做到不留痕迹,從這上頭着手去查。”茵陳道,“把你能探聽到的所有消息都報給我,不論巨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