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
“你要替她求情?”
茵陳搖頭,否認道:“不是,我隻是……小柳向來循規蹈矩,我覺得,她應該做不出那樣的事情的。殿下,這其中是否有誤會?”
“若不是她,那便是有人陷害她。”朱晏一個眼神掃過去,一旁的衆人身體伏得更低了些,個個自危。
“今日都有誰進過那間房?”謝瓊道,“進去過的人自己站出來。若清白無辜,自不會冤枉你等。若故意隐瞞,便是自認有罪。”
話落,很快便有三四人從人群中爬出來。一邊爬一邊解釋自己為何進去,拼盡全力撇除自己與那個木箱的關系。
“來人。”謝瓊道,“将這幾個人,與那些人,分别帶下去問話。”
“他們……”茵陳要說話。
被謝瓊打斷道:“請公主放心,隻是問話而已,定不會傷了公主的人。”
黑甲衛上前押人,不料變故突生。
隻見被兩名黑甲衛從地上架起來的小柳忽然口吐黑血,緊接着眼角、鼻孔和耳道也紛紛有黑紅的血道子淌下來。幾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她便軟倒在黑甲衛手中,雙眼圓睜,狀如惡鬼。
站在她旁邊的另一名小婢女在她噴血時被濺了滿臉,大喊一聲,直接吓暈了過去。
朱紅的衣袖擋住了茵陳的視線。
她的餘光瞥見謝瓊急步上前,聽見衆人尖叫,然後是朱晏對她道:“閉眼。”
……
房門開啟又關合,發出細微的聲響。
蟬衣回來時,已經是傍晚。
晴日隻挂了半天,梅園的混亂結束之後不久便刮起北風,暖意很快被驅逐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侵骨的寒冷。
屋子裡沒點燈,蟬衣已經習慣了她如此——相較于明亮的光線,茵陳一個人獨處時,更喜歡這樣幽暗的環境。
“我點燈了。”蟬衣找出火折子,道,“天都黑了,看不清。”
須臾,房中亮起昏黃的光暈,分别在地上和窗戶上打出兩條細長的影子。
其中一隻影子緩緩移動,經過軟塌,從地上飄到了窗戶上——蟬衣在軟塌的另一側坐下,隔着一張小幾,看向茵陳。
她也沒忽略小幾上的東西——是一盤棋,兩隻棋簍都在茵陳那邊,分置于她的左手與右手旁。
“沒聽你說過還會下棋。”蟬衣瞟了兩眼,“也是在書房學的?”
“你沒什麼話要對我說嗎?”茵陳将指尖棋子扣下,擡眼看向蟬衣。
“以你的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了。”蟬衣用無關痛癢的語氣反問道,“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房間驟然安靜下來。
“好,我說。”蟬衣覺察到茵陳動了怒,道,“謝瓊詭計多端,不知道從哪裡查出了我向石城傳信的地方,提前暗中布下了眼線。我今天借用玉朝的臉出了府,到玉明坊的時候便察覺到不對,後來果真有人追了上來。”
“我确認把人甩掉之後立即趕回來,以防萬一,就提前把你易容的東西連同我今日用的那張面具一起挪去了小柳房裡。”她口氣中不乏慶幸,“剛做完沒多久,黑甲衛就把梅園包圍起來了。她的确無辜,但也該她倒黴,誰叫她的臉型與玉朝最為相似,說那面具是她可信度最高。”
“你這是什麼眼神?憐憫她?還是在怪我?”
“是你無能。”茵陳道,“卻叫無辜之人為你枉送性命。”
她說話語氣幾乎不帶波瀾,蟬衣卻從中聽出了嘲諷跟責怪。
她面色驟冷,反唇道:“你這是什麼高高在上的姿态,換位處之,我不信你能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我無能,你有本事,怎麼沒有提前預料到謝瓊已經查到了玉明坊?”
茵陳并不與她争辯,但看過來的眼神卻叫蟬衣怒從心起。
她撚起一顆棋子,彈向對面。
茵陳側頭,棋子擦着她的耳墜飛過,後方的花瓶應聲而碎。
“你……”
茵陳出手如電,蟬衣的喉嚨被掐住,瞬間切斷了她的呼吸。
她目露厲色,手呈爪狀,襲向茵陳的手腕。
對方卻像是早就料到她會如此,輕易便破了她的招數。
“嘩啦!”
棋盤連同小幾一起翻砸在地上。
二人交手的動作變大,紛紛離開軟塌,轉移到一旁的空地上繼續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