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绾绾笑作一團，“吹牛！知道大師姐卓清麼！冰肌玉骨，靈心慧性，是兩儀數百年一遇的修行天才，便是這般資質，論經脈堅韌程度，在同輩中也才排到第三。”
“嘶——前兩位都是誰啊？”
“還能是誰，應宣師兄，燕……”
柳绾绾一時停住，尹叢雲連忙追問道：“燕什麼？”
柳绾绾嘟起嘴，“燕漓師兄嘛。”
趙珣“噢”了一聲，“燕漓師兄我也沒見過呢，傳聞倒是聽了許多。绾绾你是不是有什麼内部消息？來講講啊。”
裴竹也默默湊近了一些，一臉的想聽。
柳绾绾糾結了一會兒，期期艾艾地開口：“我說了，你們不準出去亂講啊，尤其是叢雲，你師尊可聽不得我們在背後議論燕漓師兄。”
尹叢雲一臉嚴肅地承諾：“我嘴巴很嚴的。”
柳绾绾又醞釀了一會兒，“燕漓師兄那些傳聞你們都聽過，我講些冷門的好了。兩儀主修陣法與符靈術，燕漓師兄卻是異類，他是兩儀上下唯一的劍修。早年也不曾修習過任何兩儀的功法，後來觀月道君過世，由長明仙尊親自教導，才漸漸封劍不用。”
“啊，這個我也知道，還在弟子寮舍時聽道童說過，挺多人懷疑燕漓師兄出身，說是别的門派安插的卧底。”
“啊？傳這麼離譜了？”
“所以如何？”
“據說……”柳绾绾壓低了聲音，還沒蹦出半個字，一旁的許錦池忽然發聲。
“他不僅不是兩儀的弟子，甚至也不是觀月道君的弟子，他是觀月道君的私生子。”
“……”
“……”
“……”
“……”
許錦池見沒人理自己，惱火道：“你們這什麼反應？我又沒說錯，都是我師父告訴我的。燕漓是觀月道君所生，十四歲才帶回兩儀！”
趙珣暈乎乎地說道：“錦池謝謝你，我才知道觀月道君是女子。”
裴竹也豎起個大拇指，“知道了很多，謝謝你。”
許錦池張牙舞爪地撲過來，“給我正經說話，你們煩死了！”
尹叢雲一把攔住他，放在身邊，試探地問道：“那生父是誰？我師尊？”
許錦池一下卡殼，坑坑巴巴道：“你胡說什麼！長明仙尊是元陽之體！”
這個話題開始變得危險了，趙珣連忙轉移，“绾绾你原本想說什麼來着？”
柳绾绾捂住臉，悶聲道：“錦池說的這個這麼勁爆，我不想說我的了。”
“别呀，閑聊嘛，随便說說，說完不聊了。”
“好吧，也沒什麼，據說燕漓師兄是劍宗後人，身懷劍宗傳承，長老會一直想将其剝離，用以開辟新的劍陣。”
“哪家劍宗？這天下用劍的仙門可不少啊。”
“能得長老會惦記，起碼是滄瀾劍宗或者玄天劍宗那樣的大門派吧。”
“惦記也沒用，長明仙尊不同意，誰提就跟誰翻臉。”
裴竹扭頭對尹叢雲說道：“生父就是你師尊吧。”
許錦池大叫：“都說了是元陽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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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後半夜，法陣都沒有什麼大動靜。之後又這麼熬了兩天，尹叢雲還好，其餘四人都有些困得頭昏眼花。
第三天晚上，席則出來招呼道：“回來睡吧，我來看着，這麼熬下去，以後面對惡鬼你們可怎麼辦。”
幾人當即眼泛淚花，“席師兄你是菩薩下凡麼？”
值夜交替，幾人回到房間，也沒馬上睡，強撐着又盤算了一遍明天應該做什麼。
這三天前有席則出面震懾，後又有二分陰陽分割保護，鎮上再未發生任何傷亡事件。眼下他們完全可以放心兵分兩路，一路去盯着法陣，警惕縛靈，一路繞過宗祠，去鎮子邊緣的地界線看看。
分組也是照舊，趙珣、柳绾绾、裴竹一道，尹叢雲和許錦池一道。
尹叢雲熟悉地圖，第二天一大早就帶着許錦池去了地界線。
一路上，許錦池都像個鋸嘴葫蘆一樣，一個字都沒有，尹叢雲多少有點不習慣，主動挑起話題。
“你師父……漆明師叔，是不是對燕漓意見很大啊？私生子這樣的隐秘之事都直接跟你說了。”
許錦池好半晌才開口，“廢話，弑母之行，放在哪裡都容不下他，要不是長明仙尊阻攔……”
尹叢雲觀摩着許錦池的臉色，斟酌道：“錦池，你若是真的介懷首徒之位，這次試煉結束，我回去跟……”
“不需要！”
一提這個，許錦池就炸毛，連聲道：“不需要！不需要！”
“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冷靜點。”
許錦池脾氣上頭，怎麼說都不聽，一個人悶頭往前走。
他修為本就在尹叢雲之上，尹叢雲經脈還有傷，非必要不會調動靈力，兩人腳力差距巨大，沒一會兒就拉開了距離。
許錦池消氣回神時，才發現尹叢雲不見了。
“師兄……你在哪兒？”
他喊了幾聲，無人應答，反倒發現霧氣越發濃郁，十步開外已經不能視物。
他們出來了有一會兒，日光應當随着時間更加盛大，怎麼反而有霧？
許錦池抽出短刀，試探地往霧中走去。
“師兄？”
“師兄你在麼？”
霧氣旺盛，開始夾雜些微鬼氣的味道，許錦池屏住呼吸，一手持刀，一手已經祭出火神符。
忽然，霧中傳來一聲泣音。
許錦池頭皮一炸，渾身緊繃。
“誰？誰在那兒？”
他一步一步靠近，泣音越發清晰，明顯是女子，霧中也确實漸漸顯出一名女子的輪廓，似乎隻是小小的遊魂。
她背對着許錦池蹲坐在地，捂着臉哭得很傷心。
“喂，你誰啊？你怎麼死的？”
許錦池又靠近一步，遊魂還是毫無反應，他大着膽子去碰了碰遊魂的肩膀，女子慢慢轉過頭——吓！沒有臉？！
女子的整張面皮自發根處到脖頸，全部被扯下，鮮紅的血肉輕輕蠕動，随着女子的哭泣不時爆出血珠。
許錦池頭皮發麻，強自冷靜道：“……你、你怎麼回事？你的臉呢？”
女子哀泣地看着他，渾圓的眼球逐漸布滿血絲，許錦池慣是沒什麼耐心的，怒道：“哭什麼，有事說事！”
女子一僵，停止了哭泣，面無表情地看着許錦池。
“别給我當啞巴！”
話音剛落，女子尖利的爪子直接捅了過來，許錦池立即要躲，不料腳下的土地突然變得松軟，他身形一歪，徹底失了躲避的機會！
“！”
有人自身後揪住了他的衣領，猛地将他整個拔了起來，丢向半空！
他火速調整身位，定睛一看，來人果然是尹叢雲。
兩人背靠背，尹叢雲低聲問詢：“你怎麼樣？”
許錦池喘了兩口氣，道：“沒事。隻是遊魂，不成氣候。”
“那可不一定。”
“？”
尹叢雲稍稍讓了位置，讓許錦池看向身前——
剛才還空曠的地方已被霧氣籠罩，方寸之間，灰白的影子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全是遊魂！
數量多得離譜，而且細看之下，竟然全是女子！
許錦池不禁瞪大了眼睛，“這是怎麼回事？”
尹叢雲注視着霧中的遊魂，艱難道：“缺失的那部分人，恐怕都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