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入舷窗，任深拉下遮光闆，隔壁肖江正對着電子書打瞌睡。任深有意無意地把旅行定在國慶假期，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期望發生什麼，但他保持着期望的心情。張昀似乎有心事，他醞釀了幾天措辭，終于提出要回老家參加舊愛婚禮。每年這時候，夏曉軍都有家庭旅行，今年也不例外。兩人研究找誰陪同拍照，任深趁機提出要自己約朋友。反正不帶商業性質，拍幾張社交媒體用的相片誰都可以吧。

張昀不置可否，看夏曉軍的眼色。後者欲言又止，似乎察覺到任深有所計劃。他聳聳肩，任深知道這表示“随便你折騰吧”。

他馬上打電話給肖江，急切地問他願不願意幫自己一個忙，替代臨時退出的張昀。他強調，工作内容十分簡單，有大量時間可以自由安排。肖江爽快地答應了。

任深把菜單翻了兩遍，什麼都沒看進去。遊船航行在平靜的湖面上。盡管陽光充足，多數衣着單薄的旅客仍躲在船艙内，隔着玻璃觀景，躲避冷風。肖江正埋頭研究張昀的旅行攻略，他的眼珠在光線下變得淺而透，小小的手機屏幕上擠滿了字，似乎令他感到苦惱。

船停靠在第一個站點，碼頭擠滿了翹首以待的人，向船上的乘客熱情地揮手。肖江的視線終于從手機上挪開。

“放下那個破計劃吧，你已經錯過不少好風景了。”由于肖江不說話，任深被迫聽背後拼桌的一對本地人與一對遊客聊天，自上船開始不間斷，話題天南海北，從國際政治到家族曆史，穿插本地人對岸邊風景的簡單講解。

“那邊山坡上的房子，我們把它叫做本地的‘黃金海岸’，那裡看到的湖景是最好的……”

乘客湧入船艙，腿腳快的急着搶占窗邊座位，幾個孩子呼啦啦穿過狹窄的過道，拉開玻璃門沖到船尾。起航後，乘務員遊走桌位間為乘客點餐。她走到桌邊，先看任深，他正盯着窗外發呆，再看肖江，肖江看任深，他意識到目光，轉頭對上肖江問詢的目光，又看到旁邊拿着便簽和筆的乘務員。他似乎要說什麼，卻停住了，眼神飄回肖江。最後，三人中肖江搶先開口，點了兩份火腿可頌和咖啡。說話間，他看着任深，确認他的意見，得到首肯後，乘務員滿意地走向下一桌。

“我本來想說我不餓。”

“早上還是吃一點吧，爬山費力氣，而且中途不一定有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