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自己對英晴仍存依賴,現在又增加了對肖江的依賴。這兩者相同嗎?他對肖江過去及現在生活的了解少得可憐!他們每次見面的主題幾乎都圍繞任深的種種困惑和感受,雖然可以懷疑這是肖江蓄意引導的結果,可此前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未免也遲鈍得過頭了吧。還是舊時慣性作祟,因為對方是個看起來有幾分頭腦的正牌教師,潛意識裡就高看他幾分?
不,好像不是這種感覺,任深回想起來,往往表現強勢的似乎是自己。比如這次鬧得不歡而散的尾随事件,肖江不了解關林的真實目的,所以也不能為他的行為和動機做出辯護,他試圖盡快讓任深冷靜下來回到談話桌上,反被任深劈頭蓋臉地數落,竟然始終好脾氣地相勸。倒是任深氣上頭了,又對肖江的軟招沒法,隻好黑着臉走開了。而關林的陳述乍聽下來漏洞不多:
關林本科就讀于平津财大,上學期間曾觀看了由市内幾所大學聯合戲劇社排演的《添歲》,對其中英晴扮演的記者印象深刻,至今不忘(?)。後來工作輾轉在新江穩定下來。最近在一次觀影時認出她客串的角色,于是多方關注打聽(這一部分的叙述尚存疑),發現英晴正巧在城市劇院參演一部兒童劇,希望有機會見面聊幾句,以了當年沒能當面表達激賞之情的遺憾(什麼情?)。終于碰上了,生怕錯過,着急之下無意識尾随她走了很久。最後英晴遇上肖江停下了,他猶豫再三,鼓起勇氣(内斂且有禮?)上前搭話。
後來關林十分配合地出具各種證明文件以示經曆的真實性和身家清白,還提供了一些關于這場沒有詳細音像留存的演出的細節,讓任深對他的疑慮有所減輕。加之英晴在審問期間沒有表現出對此人的強烈興趣,他的危險性進一步降低。
不過阻止任深對這個怪人采取防範性法律措施的原因還是那股無名怒火,說不清到底是氣英晴,還是氣肖江,還是氣什麼。氣自己嗎?氣自己什麼呢?
幽幽柳蔭下,情人依偎香花間。四月了,發情和發瘋的季節,不是對自己殘忍,就是對他人殘忍。
遠處,肖江倚在橋欄上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