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玉指輕翹,枝頭的淨雪被納入琉璃空樽之中。
二人踏雪尋詩,吟詠天地間的萬般純淨。
待重返屋中,李清照以細雪烹酒,寒梅點綴。
紅泥小火爐靜靜将房間溫熱,趙明誠指點着金石字畫與愛妻商議。
歡聲笑語聲陣陣。
若說前幾次相逢,是白日裡宋照清對他二人研究過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那這第四次邂逅,讓她不得不懷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卷《金石錄》在搞鬼。
“‘啞舍’永遠在這兒,有什麼問題,盡管來就好。”
老闆那句不經意的話提醒了她。
中午,宋照清帶着那隻裝盛舊卷的錦盒來到啞舍門口。
輕輕叩門,卻不見有人回應,宋照清推門而入。
啞舍室内,光線昏暗。
那個身着赤龍服的青年手執一桃木護符,将醫生以一種極為詭異的姿勢抵在牆面。
醫生面色慘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宋照清愣了片刻,剛要退出去,聽見老闆略帶沙啞的聲音道:“沒關系,進來吧。”
他利落起身,撣一撣中山裝袖口的塵土,仿佛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反倒是醫生,順着牆壁滑到地面,整個人癱軟下來。
“沒關系嗎?"宋照清望着那個幾乎快要失去意識的可憐鬼,小心詢問。
“沒關系。坐吧,”老闆的嘴角勾起抹笑意。他沏了壺茶:“我想,你應該有些問題想問我。”
宋照清點點頭。
“想把《金石錄》還回來嗎?”
“不,不是的!我……”宋照清護緊了懷裡的盒子,張了張嘴卻忽的愣住了。
這樣的事該怎麼開口呢?
這可是二十一世紀!
這時候,又有誰會相信什麼“托夢”、“鬼神”之類天方夜譚的事呢?宋照清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姑娘,你所看到的,是你的前生。”老闆先開了口。
宋照清一怔,重新打量着眼前的這個青年。
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麼的呢?
老闆未做解釋,一個虛弱又充滿怨念的聲音先一步從牆邊傳來:“喂,老闆!我麻煩你下次驅鬼的時候下手輕一點兒好不好!”
醫生默默從地上爬起來,絲毫不顧及般,抓起老闆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老闆歎口氣卻又微微抿着唇。
和醫生探讨茶葉的好壞,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那杯子我用過了。”老闆平靜開口,嘴角卻無意識上揚。
“什麼?!”醫生驚叫,“噗”一聲把剛喝進去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你怎麼不早說!”
老闆不再理睬醫生,轉向宋照清:“你相信轉生嗎?”
宋照清猶豫了一下。
她從來不信那些諸如來世轉生之類玄幻的東西。可這一次,她就是覺得,在這間神秘的啞舍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你的前生就是李清照。你看到的,是她的一生——也是,‘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