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幾天裡,清風殿照常有請柬發出。
謝遠風不再赴約。他将自己關在一座短暫租來的小屋裡,望着殘缺不全的歸道集愁眉苦臉。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兒童,竟然如此早熟。甚至能暗中操控一切,他想,清風殿真的要再去一趟嗎?
那日兩人私下會見,消息不胫而走,滿城風言風語,說着謝遠風與重錦皇子相見恨晚,有意歸降。
門外又響起了陣陣敲門聲,謝遠風為了保留花陽王室的體面,站起身,舉起一旁的木棍,決然的砸向了自己的腿。
他一瘸一拐,一步一停,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他拖動兩條作痛的腿,拉下門闩,婉言道:“回去告訴你們殿下,謝某不慎從高處墜落,兩腿行走不便,無法如約而至了。”
侍衛驚訝的望着眼前,那張極緻扭曲的臉龐,倒吸口氣,嘴唇張動,什麼也沒說。放下請柬,轉身走了。
也就是這一日,城中再次傳出謠言。
人群議論紛紛,都說謝大将軍已不願再回雲渡。為了能夠留在花陽,竟自斷雙腿......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話很快傳到賀明曌的耳朵裡。
他如有神助,高興的提筆寫下一道密令,诏了傷勢好轉的男孩觐見。
趙衡也被驅趕在外。空蕩的殿堂中隻有他們二人。
賀明曌俯視着弱不禁風的人,開口道:“朕記得,你叫趙遇。朕沒有說錯吧?”
“聖人記性好到過目不忘,我這樣區區一位罪民算不得什麼。隻要聖人想,我趙家滿門祖宗,聖人都能夠一一羅列在冊。”
“你父親要是有你一半識擡舉,也就不會葬身黃泉了。你,起來吧。朕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完成。你應該很情願吧?”
“聖人賜下重任予我,是我畢生榮幸,我一定冒死完成。”
“很好,朕果然沒有看錯你。”賀明曌眉開眼笑,望着瘦弱的人。大手一揮,将密令甩下,信誓旦旦道:“朕會派兩名得力下屬護送你。知道謝遠風吧?将這道谕旨交予他,待你回來,朕會給你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
趙遇立即跪在地面,喜極而泣道:“多謝聖人開恩。我定當奉上一個滿意的答複。”
三天兩夜的奔波裡,趙遇滿心憧憬。整夜興奮的睡不着,一想到,他要去找的是威風凜凜的謝大将軍,他心裡的蓋世英雄,就情不自禁的傻笑出聲。
一直到他進門,仍是滿臉堆笑。
他的目光鎖定在謝遠風的腿上,笑意褪去了,滿心擔憂的走上前,想伸出手,又縮回了。
他淚眼汪汪,心疼道:“将軍,你疼嗎?”
謝遠風坐在椅子上,目光掃視過他們三人。望着走近的兒童,詢問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