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指縫中,還襄進一根絲線,觀其顔色,不是你衣料上的。你蓄意隐瞞,定有緣故。本官沒有多少耐心,你招不出來,隻能走上一趟了。”我見他如此嘴硬,隻好使詐,步步相逼道。
夫子利索的跪在一旁,語氣從容赴死道:“範參軍,老夫現已認罪。要殺要剮,全憑縣太爺定奪。”
我蹲下身,暴躁的責問道:“但你還是沒有告訴本官,死者指縫中的絲線從何而來?你休想糊弄過去,本官要是沒猜錯,确實有第二個人。會在你們之中嗎?”
我掃了眼衆人,目光又落回夫子這,他低下頭,沉默不語。
“既不至死,為何非要投潭?莫非你與新任縣令有過什麼深仇大恨?你殺人動機布滿疑點。”
“除此以外,你身輕如燕,也就罷了。你連帶死者一塊上去,死者身上的衣裳也沒有一處裂縫。本官想先生往來授課,絕不會是苦練輕功,騰空而上吧?至于聲聲證詞圍繞假山,那必然會是事發地點。”
“你們口中之言,半真半假......。”
我揮了揮手,領上數名衙役,圍繞假山,模仿起當時的情景。
石尖陡峭,無一人能夠上去。
在這群竹環繞,水波湧動,屹立不倒的假山處,可能還有着第二個通道。
我并不相信那位夫子能夠一躍而上,畢竟要真有這逆天本事,又怎麼甘心淪為階下囚?
我觀察着石壁,發号施令道:“散開找找,連一隻昆蟲都不要給本官放過。”
一衆衙役當着範啟聞的面,硬着頭皮應聲。紛紛散落開來,一寸一寸地進行搜查。
忽然,在山口的中間處,發現一道石門。過道狹小,我本嘗試着鑽進去看看,剛俯下身,又留了個心眼,回眸一笑道:“範參軍,到你立功的時刻了。”
他自覺不妙,剛想推辭。
我站直身子連哄帶騙道:“難得的機會,你隻要鑽進去,破獲案子的功勞都是你的。他日飛黃騰達,定少不了此事一勇當先,大立威信。”
他有些動容了,任由我壓着他的身子,往山口處爬去。他的一名忠信在地面來來回回,急赤白臉,兩眼望着我,頗覺無奈。
範啟聞進到一半,便卡住了,他在裡面悶聲悶氣道:“小郎君所言不錯,裡面有一處石門,推開以後,照樣可以抛屍潭底。由此可知,這正是關鍵的線索點......”
說到一半,他又想起了什麼,轉移話道:“阿才,快拽我出去!”
“隻要速度夠快,完全能在官府來臨前,換了衣裳。”
我推斷出聲,幾個孩子一聽,慌亂地垂下了頭。他們大眼瞪小眼,最後又一同望向站于我身側一動不動的男孩,面露心虛。
“之所以不在平地投屍,是因為泥濘之地,容易留下腳印,故難以掩飾。可死者從半空墜落,是否還有氣息呢?他面容平靜,看不出一星半點的恐懼......”
夫子垂下兩條手臂,身子彎曲在地面,破罐子破摔道:“他可能死了,是老夫一時緊張,感覺錯了。”
我伸手攔住那幾個孩子。低下眉眼,瞧着跪着的人追問出聲:“掐死巫瑾,随後沉潭,無非是多此一舉。你到底是為了掩人耳目還是栽贓嫁禍?這些孩子穿着打扮,大多是世家貴族子弟。你原本想将罪名推辭予誰?”
夫子頭磕在地面,一詞不改道:“人是老夫殺的,确與他們無關。”
我抓過一個孩子的手,細細瞧了瞧。踱步走到衙役身前,直截了當道:“假山半空的洞口,不是先生能鑽進去的。鐵證面前,你還要狡辯嗎?從頭到尾,你也沒有說清與死者有何過節....?你且先跪着,待北府衙門來人,自有一萬種方法讓你開口。”
幾個孩子年紀尚小,何曾見過這種場面,當下吓得拔腿就要跑。
“你們能走,但此事若是被家中長輩知道,能輕易饒過嗎?”
我問出聲去,手中緊抓的孩子蓦然哭出聲道:“不是我們,我們沒掐巫瑾.....”
“不是你們?也不是地面上跪着的人....還能是誰?總不會是範參軍...賊喊抓賊吧?”
一直站立不動的男孩,終于有了反應,他泰然自若地走上前,掰開我的手,問道:“毫無證據的推論,就想給我們扣帽子?敢問郎君,可知曉我們的身份?豈敢擅動!這是縣令府尹的事,容不得你們北鎮撫司的人插手越權吧?!”
“朝廷有令,凡私下出售煙草,謀私得利者,處以死刑;其包庇者,罪加一等。緝拿此毒品,便是我北鎮撫司職責所在!”
“今日,你們一個都走不了!來人,速速抓捕歸案!”
範啟聞有些懵了,其忠信之人先反應過來,正要奪門而出,我飛速攔道:“範參軍可不能知法犯法,小心聖人賜你個罪名連坐,别再因此,将自身仕途以及性命牽連進去。”
衙役們正反手扣着那幾個孩子,我俯下身,打斷哭哭啼啼的人,詢問道:“當真隻有你們?再沒了旁人?”
那孩子瞧着我的臉,眼見瞞不住,哭得更是喘不上氣,害怕的交代出聲:“慕...容....楓,他跑了......!!!”
“圍得水洩不通,跑了?”我站直身,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範啟聞。
他沒有看我,趕忙望了眼四處,慌亂的找補道:“實在是衙門的疏忽,沒成想讓人鑽了空子,跑了出去。”
我冷笑着點了點頭,吩咐一名衙役急速通信府司,這一刻,少不得要有人站出身來,穩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