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們手上一松,我就要從半空中墜落......
一人飛身上前,一手攬着我道:“這位大人,你可真難請,出來的陣仗不小啊。”
我瞪大着眼睛看去,是那日與我在客棧門外起過争執的人。
他也站穩地面瞧着我,繼續問道:“範某等了許久,敢問大人名諱?”
高大男子出言接過話道:“勞範參軍恭候了,小嚴大人有事在身,不便前去。你身側這位乃是指揮使大人的親傳弟子,名喚初一;是雲渡少有的良将奇才,聰穎非常。此行由他前去,定能水落石出。”
“多謝關兄出言提點。果真是謝指揮使的徒弟,通身傲氣。”那姓範的男子一邊打量我,一邊朝他們幾人俯下一禮。
“走吧?初一郎君,能與你再次相見,相跟着一塊共事,範某高興萬分。”
他邊說着,邊将自己的馬牽了過來。
我狠狠的瞪着身前幾人。進退兩難,隻好上了馬去,想着眼不見為淨,火速調轉馬頭,二話不說先行離去。
縣令府參軍範啟聞見着我離開,再施一躬,滿懷謝意道:“關兄今日之人情,愚弟來日再報。因而公務纏身,隻得先行一步,各位郎君止步莫送。”
他不緊不慢的上了馬,走出百米,問道:“人還在嗎?”
一衙役匆忙回頭,迅速回道:“散了。”
他呼出口氣,滿臉不可思議道:“我還以為是個西貝貨,沒成想大有來頭。”
衙役間而擔憂道:“照這麼說,障眼法不會被破吧?參軍,我們本就是故意找北鎮撫司做個見證。倘若那前行之人真有本事,倒于我們不利了!”
範啟聞拽着缰繩,哼了一聲,道:“真是文武雙全,一身通天本事的人,關之雎能派給我們?想什麼呢?他們心知肚明,隻是走個過場,斷不會派什麼奇人異士前來相助。方才觀那初一郎君,身子孱弱,不像是習武之人......既然能被自己人捉弄,想來是多有愚蠢,沒有什麼能力且不足以服衆。這樣一無是處之人,于我們再好不過。”
“參軍明鑒。”衙役聽得心服口服,佩服出聲。
北鎮撫司的門正當關上,兩人追在關之雎身後抱怨道:“還是把人追回來吧?開個玩笑而已,要是動真格,大人知道了,我們幾個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坦白說,兄弟現在心裡是真沒底啊!我不明白!本來就是吓吓他,怎麼真讓他去了???趁人還沒走遠,我這就找個由頭将他尋回來。”
“你給我站住!”關之雎回過頭朝着最後說話的王景吼道。
許是察覺自己語氣過重,他轉過身子,面向兩人道:“這件事與你們無關,全是我一人所為。要真是東窗事發,隻管推在我身上,由我一人承擔。”
王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許久,才相勸道:“我們是不喜歡他,但也沒有必要引火燒身啊。好不容易進了這北府衙門,難道要因為他一個人,将前途斷送嗎?”
關之雎沉下口氣,眼神複雜,道:“正是因為不容易,他的到來,才顯得不公平。”
王景未做思考,宣洩着情緒,吼出聲,道:“跟他們這種高高在上的人說公平?皇親貴戚亦是有不少人在朝中為官....全憑我們擠兌就能清除的幹淨嗎?何不視若無睹,專注自身呢?我們做再多也無非是以卵擊石,有意義嗎?!”
“我一介粗人,不談論什麼意義不意義的,我隻知道,我不服。”關之雎一拳砸在牆面,兩眼眯起,泛出老謀深算的意味,趕盡殺絕道:“案子破不了,就是他無能。總有一天,大人會借此事明白,在他的身邊鞍前馬後,忠心耿耿的隻有我們,而非那個草包!”
“可要是破了呢?”王景隻覺得眼前的人瘋了,再也受不了了,瞎喊一氣道。
“破了。事關重要之人,他必死無疑!”關之雎低聲咒罵道,他看向兩人時,才發覺他們都明顯的後退着。
三人明晃晃已在一根繩上,可想法卻沒有完全統一。
“大人歸來,這件事絕對會被翻出來,徹查一番。”王景深呼口氣,默認了無法撼動的局面,提醒道。
“邊關距離京城,最快也要半個月,他趕不回來的。或者,我再将事情做的幹淨些。”關之雎喃喃道,他情不自禁,将兩隻手放在兩人左右臂膀上,寬慰道:“莫怕,真出問題,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我一人擔責,不牽連你們。”
王景糾結許久,還是出聲哀求道:“事已至此,我們全當毫不知情,任由那人是生是死,都跟我們沒有半點幹系。兄長莫要輕舉妄動,别将自己搭進去了......。”
我勒停馬,站在人群聚集的私塾外。
聽着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圍繞着一個孩子溺死潭中而衆說紛纭。
我兩臂環于胸前,心煩意亂,望向四處,早已被官兵圍得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