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吸了吸鼻子,顫動着喉嚨,有理有據的分析道:“倘若被小姐言中,無面那夜果真認出了你,就能夠證明,蒼山有冰門安插的奸細,你的任何舉動都被密切監視着,蒼山不拔去這顆毒瘤,無辜之人又該怎麼辦?一旦知道你還活着,保不齊狗急跳牆,利用他們來威脅你,或者直接反噬你。出于種種考慮,小姐就讓老奴去斷後吧。”
我情緒難平,走到廟門外。停下身,回眸看着忠義兩全的人,心裡十分清楚,此行隻會是有去無回,誰都不應該摻雜其中。
我隻得厲聲,不容商量道:“誰都可以替我前去,唯獨你不行。蒼山甚至比我想的還要複雜,你行差踏錯都可能會葬送于那!”
老伯也轉過身子,兩眼堅定的望着我道:“小姐,老奴不怕死,老奴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選...你放心......即便是死,老奴也絕不會背叛你!!”
我不忍再聽下去,也不忍再看他,隻能淚流滿面,走出廟外。
周圍都空蕩蕩的,敗落的寺廟,早已沒有信徒前來上香。一棵枯樹生長在牆根縫隙裡,呈半死不活的狀态。陽光灑落下來,微風陣陣拂過;它都沒有半點動靜,低垂着枝葉,倒說不準,泥土下的樹根早就腐爛了。
兩日後的碼頭上,我站在船前,看向老伯。
他今日頭發梳得很齊整,衣服也利落幹淨。許是看出我的擔心,接連勸退道:“快回吧,免得惹人懷疑。老奴若能活下來,一定帶着素雪在平川等你。”
我朝他笑笑,對此話深信不疑。
一旁站立不動的船家,不知道能否啟程?他将目光轉望向我。我點了點頭,揮起手,生怕中間出了意外,着急的讓他們速速離開。
我自己正轉過身子,也要離開時,空然,一支利箭飛速朝我耳邊劃過,我心下一驚,還來不及回頭喊出聲去,老伯已在我的身後,面朝船闆倒了下去。
衆人反應過來,驚慌的四處逃竄。船家更是吓得魂不附體,連連将錢财甩到我的面前。
我心慌意亂,迅速走上了船,跪倒在老伯身側。
泊泊湧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麻衣,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卻沒有扶起他......
他壓着我的手腕,掙紮着說道:“小姐,快跑,他們來找你了。别再往下查了......”
我崩潰的大叫出聲,咬着牙将他從地面扶了起來。一連跌跌撞撞左右走了幾步,安慰的話中帶着祈求,語不成句道:“不會有事的,你信我!我給你找最好的郎中..你不會死的...!跟我走.....!你别犟着扯我衣擺...你跟我走啊!!!......”
他執拗的往身側倒下,用盡全力将我拽翻在地。掌面松散開來,隐隐有着青筋暴起,他喘着很長的氣,并合着胸腔一起一伏,在我耳邊痛到哭出聲道:“随安....去還台找随安...她知道...她會告訴你..”
接着,他睜着一雙眼,再也沒了呼吸,死在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