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

陳盡何抱着手臂，笑着看着某隻忘我扮演寵物的妖。

“……”

貓妖頓住。

怪了。

也就幾天沒聽，它就不适應這個名字了。

還是黎鶴好聽。貓妖邊舔，邊在心裡想。

“小寶。”陳盡何又叫了一次。

貓妖默不作聲地往旁邊轉了轉身子，側對着陳盡何，換了隻爪子，繼續舔。

“陪我說說話吧。”陳盡何伸手摸了摸後背堆成圓弧的小貓：“有點太靜了。”

貓妖放下爪子，轉頭看向陳盡何。

它猶豫了一下，少頃，不願妥協的貓妖緩緩開口：“喵。”

陳盡何被突如其來的貓叫逗笑。他笑得十分開心，眉眼彎彎，清澈如月。

陳盡何伸手把小貓撈起來，放在腿上：“真有你的，黎鶴。”

貓妖兩爪被陳盡何抓在手裡，它靠在陳盡何曲起的腿上，後爪踩着陳盡何的小腹，無暇顧及的暄軟肚皮暴露在外。

“既然你堅持要裝寵物貓，那就裝吧。”

陳盡何俯下身子貼過來。

貓妖有些緊張，想跑，又不敢跑。

“你把我的小貓弄沒了，所以你得賠我。”

陳盡何把臉湊上去，歪着頭輕輕貼在小貓軟軟的肚皮上蹭了蹭：“那就罰你，當一會兒小寶。”

貓妖傻了。

它的尾巴飛快甩動，耳朵也因為敏感的觸碰不斷抖動着。

陳盡何的鼻息裹挾着熱氣，覆蓋在它的肚子上。

貓妖感覺自己好熱，身體不聽使喚。

它伸出爪子想把陳盡何推開，結果爪子卻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樣，抱住了陳盡何的頭。

任命吧。

貓妖閉上眼睛，聽之任之地容着陳盡何貼在它肚皮上作威作福。

過了一會兒，終于忍耐不住，貓妖艱澀開口：“可以了。”

陳盡何擡起臉望過來。

隔着很近的距離，他看到小貓的眼睛裡充滿水汽，粉嫩的小三角鼻慌張地嗅動着。

“肯說話了？”陳盡何戳了戳貓妖的臉。

“你先起來。”貓妖别過頭去，身上的毛被蹭的亂七八糟，一副剛被糟蹋過的樣子。

陳盡何伸手摸上貓妖的肚子，想幫它把毛捋順。

“别鬧。”話音一落，黃花小橘貓變作人形，一把握住陳盡何的手腕制止。

一出大變活人，幸好車上隻有他們倆。

陳盡何第一次被如此義正嚴辭地拒絕，他整個人措不及防，有些尴尬地看着變成人形的貓妖，心裡暗道逗過頭了。

“松手。”陳盡何移開目光，掙脫開貓妖的手，把外套脫下來丢在他身上。

“你們妖變身的時候，就不能給自己變點衣服嗎？”陳盡何别過臉，不自然地說道：“穿件衣服吧你。”

貓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竟然有些蓬勃待興之勢。

他幹咳一聲，想将衣服罩在身上，但不大一件衣服，遮上不遮下，那點布料用着捉襟見肘，最後隻能優先照顧重點部分。

“你幹嘛突然變成人？”明知車上沒别人，陳盡何還是不由自主地前後望了望。

貓妖感覺到陳盡何似乎對自己換形這件事非常擔憂，甚至可能有些困擾。

他不知怎麼才能打消陳盡何的這種顧慮，于是隻好照實回答：“是因為你……一直摸我肚子，而且我是看了車上沒别人才變的。”

陳盡何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腿上撓着：“很不舒服嗎？”

貓妖看着他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跟着動了動腿。

“不是。就是有點……不太适應。”

陳盡何點點頭：“哦，那下次不摸了。”

“你……”貓妖聽完瞬間啞火，心裡不舒服。

人類這又是什麼意思？

他也沒說什麼吧？

人類明明那麼喜歡摸貓的，怎麼三言兩語說放棄就放棄？！

人類什麼意思？他堂堂一隻千年大妖，剛被人類摸完就被永拒。

難不成自己還要低三下四地變回原形求着人類來摸嗎？

貓妖一臉悲憤，嘴硬說道：“反正我現在靈力穩定，以後都不會輕易變回原形了，你想摸也沒有機會。”

“哦。”陳盡何聽完點點頭，臉上稍顯遺憾，但卻沒再說什麼。

貓妖見他這樣就更來氣了。

最後僵持半天，怄氣的隻有貓妖自己，陳盡何全然處于狀況之外。

于是貓妖就坐在原地，抿着嘴，衣不蔽體，頭發蓬亂，眼底因生氣積得一汪晶瑩像是眼含春水般，怎麼看都是一副淩亂不堪地模樣。

陳盡何打量了他一番，有些納悶問道：“你等下就打算這樣走回去？”

你還在意這些嗎？貓妖心裡想。

但他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又隻能承認，像這樣回去，那是肯定不能的。

但是此刻他正在跟陳盡何較勁，因此不願意開口答話。

再問一句。再問一次我就告訴你。貓妖餘光偷瞟着陳盡何等待。

但陳盡何隻是一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啧。貓妖心想：人類這是不好意思了。

于是，剛剛還在賭氣的貓妖很快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這樣肯定不行，我還得變回去。”

他直起後背裝模作樣地說：“不過，我變回去可以，但你不能再像剛才那樣，再碰我的肚子。”

“嗯。”陳盡何把垮包拉過來，拍了拍，示意貓妖趕緊變身鑽進去。

答應的真快，連考慮都不考慮一下。

他的原形是不是開始沒有吸引力了？

貓妖懷疑妖生地歎了口氣。

事已至此，他隻能再次調動靈力。

“快變吧，小貓咪。”

貓妖運氣到一半，對上陳盡何亮亮的眼睛。

那雙紅潤善言的嘴唇抿緊，卻難掩嘴角偷挂着的孩子氣的微笑。

貓妖很快意識到，人類又在逗他。

“壞蛋，别把我當寵物貓。”貓妖撲了過去。

陳盡何毫無防備，兩個人順勢一起倒在地上，貓妖下意識地伸出手，墊在陳盡何的腦袋下面。

“你做什麼？”陳盡何懵了，他迷惑不解地看着撲上來的貓妖。

“不知道。”貓妖也愣了，讷讷開口。

列車行駛過半，又回到那片無人的殘垣區。

日落将近，天色開始變得昏暗。

車廂頂的感應燈瞬間開啟，暖黃色的燈光傾瀉下來，包裹着倒在地上的兩個人。

“黎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