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盡何在心裡譴責自己,真是緻幻劑吃多了,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對結果不抱希望,也不想跟黎鶴沒完沒了地對視,于是再次閉上眼睛:“你快一點。”
黎鶴的手在陳盡何頭頂揉了揉。
他從鏡中望去,人類此刻沒了那頭亂發的遮擋,精緻的五官端正露出。
此刻因為安靜地閉着眼等待,又平添了一份任君采撷的乖巧。
黎鶴的手指深深插進陳盡何的發間,攏起,稍微用力地抓了抓。
人類依舊十分配合,不疑有他。
黎鶴攥緊手中的發,低頭看去。
人類的頭發,如同人一樣,對他充滿信任,溫順、乖巧,無論他如何揉抓,仍舊絲絲縷縷服帖地停在他指間。
黎鶴盯着鏡中人望了好一會兒,繼而松開手。
亂了。
他理了理剛剛被他抓亂的地方,垂下眼,開始認真做起最後的修整。
終于結束。
黎鶴剛想叫陳盡何睜眼睛驗收成果,卻忽然感到腹内一滾。
體内的靈力,在失控般地放肆聳動。
從幹涸到細流的靈力,此刻像座沉寂已久的地下泉般,忽然開始汩汩噴湧、翻滾、四散着到處亂撞。
“呃……”
黎鶴停擺多時的身體來不及匹配這樣突然的變化,他不适地哼了一聲,身體有些無力,向前靠在陳盡何的身上,雙手撐着他的肩才勉強站穩。
“怎麼了?”
陳盡何聽到聲響,立刻張開雙眼。
他先是從鏡中看到了完工後的自己。
規整、利落的頭發被修剪得十分得當,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了不少。
有些意外。
這妖,竟然是有些真本事的。陳盡何心中下意識地想。
緊接着,他又從鏡中着急地與黎鶴對望。
身後高大的男人此刻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緊皺,看起來非常難受。
陳盡何立馬站起來,轉身扶住了貓妖。
“你怎麼了?”
“沒事,是靈力波動忽然有些大,扶我到那邊坐一下吧。”
黎鶴語氣不似之前輕快。
陳盡何将他的手臂繞在自己脖子上,扶着腰,将他攙到沙發旁輕輕放下。
“很難受嗎?”
“有一點。”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緩解?”
陳盡何跪在沙發旁,俯身看向黎鶴。他的額間和鼻尖上沁着細細的汗。眉頭快要擰成一股繩。
“等我一下。”
陳盡何跑去衛生間搞了條熱毛巾回來,幫貓妖擦了擦臉,然後又折返,用熱水洗了洗毛巾,再次回來,敷在了黎鶴額頭上。
“是哪裡痛?”
黎鶴抿緊的嘴唇此刻沒了血色。他握着陳盡何的手一路向下,放在自己的下腹上,有氣無力地說道:“這裡,疼。”
糟糕的位置。
陳盡何手指蜷縮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回來。
黎鶴的手握得并不緊。
他隻稍稍用力,就掙脫出來。
黎鶴并沒有說什麼,手垂在一旁,閉着眼睛,一臉忍耐痛苦的模樣。
陳盡何看到妖備受折磨的樣子,又在心裡譴責自己,實在想太多。
人都這樣了,還管什麼位置尴尬不尴尬的?
他不懂妖的事,但他以前看過一些舊武俠片。
那些古人總說氣沉丹田。
丹田在哪兒?
他看看黎鶴的腹。
可能就是這兒吧?
陳盡何内心稍作掙紮,很快坦然接受。
他攤平手掌,附在貓妖的小腹上,輕輕幫他按揉起來。
“這樣會好一點嗎?”
貓妖睜開眼,眸色閃動。
他盯着陳盡何的臉,久久後,點了點頭。
“那我再幫你揉一會兒。”
“好。”貓妖聲音沙啞。
“力度可以嗎?這樣會不會痛?”
“不痛。”黎鶴張嘴發聲,聲音卻像被吞掉一樣,隻是響了一下,迅速消失在喉間。
現在,他的聲音才像口破鐘,黎鶴想。
人類的手又輕又慢,在他的腹□□,一下,一下。
剛剛還對貓妖本體橫沖直撞的靈力此刻卻乖順服帖地随着人類按揉的方向流動。
那股靈力宛如被人類攪亂的一池春水,跟着他的動作,逐漸卷成一輪漩渦。
疼痛感漸漸消失,黎鶴抓住陳盡何的手,從腹間移開。
“不揉了嗎?”陳盡何有些擔憂地看向黎鶴。
“現在感覺怎麼樣?”
黎鶴抓着陳盡何的手慢慢握緊。
“好一點了。”
他停頓一下,身子向前傾靠,将頭搭在陳盡何的肩上。
“有點沒力,借我靠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