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裡就這幾樣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貓妖也沒發現什麼特别的。
是壓在床下面嗎?
貓妖歪着頭端詳着單薄的床品。
枕頭被扔到地上,被子被拖到床尾,床單掀起,貓妖鑽進薄薄一層的墊子裡匍匐了一陣。
隻是一個普通到有些簡陋的床。
劣質的墊子險些被貓爪刮出一道豁口。
貓妖小心收起指甲慢慢退出。
人類居然每天就睡在這種東西上面,它心中生出一點同情。
桌子上擺着個水杯。
貓妖低頭看去:一個破杯子能有什麼玄機?
為了不放過任何細節,它還是把爪子伸進水杯裡攪了攪。
茸毛被杯中的水打濕,貓妖把爪子放到嘴裡舔了舔:就是普通的水,甚至還是下城區的粗過濾水,比起以前未污染時的清水,真是難喝得要死。
想到從前,貓妖恨恨地望着自己被困在原型中的爪子。它遷怒地瞪了一眼水杯,氣得伸爪想要把水杯扔到地上。
推到一半貓妖又停手了。
人類看起來過得十分拮據,水杯應該也隻有這一個。貓妖用圓乎乎的小爪将水杯反方向扒拉回桌子裡側歎了口氣,算了,保不齊是隻獨苗水杯,還是留下吧。
卧室一無所獲,貓妖一躍下桌,回到客廳。
轉了一圈,所有角落全部勘測完,最後隻剩那個會說話的智能管家沒法研究。
僅憑喵喵聲是叫不動那個破鐵盒子的。
暫時先算了。
房子的空間實在太小,人類才走了不一會兒,貓妖的調查就已經全部結束。
它喝完水在小客廳裡踱步了一會兒後靜駐。
人類什麼時候回來?
它已經開始覺得無聊了。
陳盡何來到火車站,正好趕上一趟城市列車進站,他助跑幾步跳上車。
火車駛向中心城。
今天是去交貨取款的日子。
掃完虹膜,陳盡何站在大敞四開的車門旁,握住一旁的把手。
車裡沒什麼人。
空中交通早已成為主流。
鮮少有人再願搭乘又慢又繞的地面交通。
下城區和中心城間幾十年如一日靠着這條公共鐵路聯通。
中心城裡科技和資源過剩。
下城區的人們農耕細作,擺攤交易,生活還殘留着上個世紀的影子。
非主要區域為一切讓路。
下城區是被半放棄的邊陲之地。
種子落到泥土裡,生根發芽全靠自己。
列車駛離站台開始加速,迎面的風吹鼓了陳盡何的麻料襯衫。
額前的發被風吹亂,陳盡何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
所有東西都在不停漲價,隻有此刻的風是免費的,無論貧富,平等地吹向每個人。
列車到達,陳盡何熟練地跳下車走向一旁的公共洗手間。
又粘了一身的煤渣灰。
中心城裡的人很會看人下菜碟。
陳盡何在廁所隔間裡清理好自己的衣服,又從包裡拿出一件幹淨的外套穿上。
他洗了把臉,在鏡子裡确認了一下自己的整潔狀況,這才走了出去。
以前,他不了解這些,下了火車就直奔收購店。
幾次之後發現自己拿到的錢總是比别人少。
仔細觀察後才發現,交付同樣的東西,整潔得體的人總是比穿着窘迫的人拿到的錢更多一些。
從那之後,陳盡何便注意起自己的儀表來。
今日人不多,陳盡何推門進入收購店。
“喲,來了?這麼快又做好新的了?”收購店的老闆見他進門,熟絡地招呼道。
“嗯,三塊電路闆。”陳盡何把東西放到櫃面上推給老闆。
這種新型手工制作的電路闆用處很多,很多人會買回去做私人通訊器。
這樣做,可以越過智能系統,不會被追蹤到。這是少有的,中心城比下城區更或缺的東西。
“還是老樣子,不要虛拟币,要現金?”老闆嘴裡叼着煙,拿起電路闆在燈下仔細檢查。
“對。”
“難得你每次有好貨都不拿去黑市,而是來找我。”
下城區最好的市場還要屬黑市。
隻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
每一個下城區的人,都繞不過黑市,總有一樣商品是他們需要的。
然而黑市的店家隻收現金,因為虛拟币能追蹤到源頭,對他們來說不夠安全。
因此,陳盡何也跟着學會了隻用現金結算。
“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個逃犯。”老闆打開保險櫃數出一點現金遞過來。
陳盡何不搭腔,接過現金點了點。
“比上次少了。”他平靜地看向老闆。
“現在生意不好做,來買電路闆的人越來越少了,有時候放在店裡幾個月都出不掉。我也是看在咱們認識這麼久的交情上才一直跟你收的。價格嘛,現在确實隻能給這麼多了。” 老闆一臉笑嘻嘻地打起苦情牌。
“哦,這麼難賣就算了,給我吧,我不出了。”陳盡何伸手去拿電路闆,老闆攥着的手敏捷躲開。
“哎呀,已經拿來了,再拿回去不是白做了?這點錢雖然少,好歹也比沒有強,忙了這麼久總不能讓你一點都賺不到,快把錢收下吧。” 老闆一邊說一邊油滑地轉身要把電路闆收起來。
“電路闆拿來,我說,我不出了。”陳盡何表情嚴肅。“還有,之前你讓我接的那單私活今天到日子結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