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勺子吃着軟嫩的蒸蛋，盛淵不管對面一直注視的視線。

心裡盤算着姜文，應該知曉另一個人格的存在。但是盛淵不确定，另外一個人格，是否知曉姜文。

姜文是雙重人格，而且性子天差地别。昨晚那個殘暴的男人，和眼前溫柔的姜文，是同一個人。

不是兩個人，不是雙胞胎。他們一樣的長相，臉也是一樣毀了。

男人和姜文是一個人，是真真正正的雙人格。

盛淵覺得，自己應該仔細探知，這個雙重人格的男人，到底和自己這個身份是個什麼關系。

“姜文，你喜歡我，是嗎？”

盛淵問出這句話，看到坐在對面的男人，混血的臉上浮出紅暈，羞澀的神情和熱切的眼睛對比明顯，“方越，我喜歡你，喜歡很久了。”

對方這明顯的癡情樣子，不是作假，一系列對他貼心的照顧也是在證明他這一說法。

可是盛淵無動于衷，“那你什麼時候放我走？”

姜文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盛淵的冷漠讓他有些無措。

“方越……”姜文眼底的波光微微暗淡，“我不會放你離開。”

“你綁架我，還牽連我的朋友，不過就是想要錢，我可以給你。”

盛淵說出這些話，連眼也不眨，“你覺得，你能困我幾時？我遲早會離開，不管你和我的恩怨有多深，我都會徹底忘記你，我不會記得你的一切。”

姜文定定的看着他，對面的青年說出這些冰冷無情的話，臉上也是看陌生人一般漠然。

盛淵被他幽深冷寂的眼神盯着，後背緊繃着，吐出一口氣，“你認為我薄情寡義，可是我覺得自己做的很對，我不會喜歡一個瘋子，更何況是一個醜八怪——”

在他說話的當頭，姜文站起來，來到了他的身側，盛淵往一旁走躲開他的手，姜文看着空蕩蕩的手，突兀的笑了。

癡癡的笑，粗啞的嗓音，透着對方有些魔怔的本質。

姜文抓住要跑的青年，看到他顫顫不安的眼眸，癡怔的念着，“方越，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了，我真的快要被你逼瘋了——”

盛淵掙不開他的鉗制，手腕被大力的攥着，像是要擰斷了。

姜文聽到他痛苦的悶哼，慌亂的松開，惶惶不安的抱住了他發抖的身子，哀求他不要走不要離開。

盛淵确信了，這人就是一個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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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裡塗上緩解腫脹疼痛的藥膏，剛才還是發瘋了一樣，現在發完癔症的人此刻平靜溫和，動作很輕的給他處理傷。

姜文小心翼翼的不弄疼他，眼神也是帶着關切。

盛淵疑惑的問一句，“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又是那麼恨我？”

他不想要彎彎繞繞，不想要試探，不想要演戲。盛淵隻想知道，自己這個身份到底做了什麼，弄清楚這些，盛淵覺得自己摸到離開這裡的門檻了。

姜文沉默着，脖子裡的掐痕被藥膏掩蓋了，又是處理了他臉上的傷。

又是一副沉默不肯開口的姿态，好像說一句會要了他的命，盛淵簡直忍無可忍。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方越不喜歡你，”盛淵刺他一句，“你什麼都不說，就是一個鋸嘴的悶葫蘆。”

“你之前，也是這麼評價我……”

姜文擡眼看向了他，“但是你說，我不會說話也很好，起碼不會随便告密。”

盛淵心裡一跳，追問他，“你和我怎麼認識的？”

姜文垂了垂眼，粗啞的嗓音很輕，“我第一次見你，你正在喝酒，喝的爛醉。”

“我當時鬼迷心竅了一樣，你長的太漂亮了，周圍人都是盯着你，是我最先搶到了你。”

姜文語氣有些艱澀，“路上，你發酒瘋，大哭大鬧。你醉的很厲害，哭的很傷心，一直喊着一個名字——”

盛淵忽然想到了一人，姜文就說了。

“舒杭，舒杭——你一整晚都是在喊這個名字。”

盛淵額角抽痛一下，沒忍住捂住了頭。

“你醒來，看到我了，發了瘋一樣要殺了我。”

姜文看着面前的青年，心神飄渺。

“我脅迫你，威脅你要做我的人，按照你說的，我就是一個惡霸。”

“我喜歡你的身體，也喜歡你的臉，你長的那麼漂亮。可是你不喜歡我，你喜歡那個舒杭，那個醫學院的高材生。”

“我就想着，到底那個人有什麼。我親自去見了那個男生。”

“他看到我們牽着手，什麼話也沒說隻是看着你。我當時就有了一個想法，我要挖了他的眼睛。”

“面對那個人，你很難堪，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沒有了平日嚣張趾高氣揚的樣子。我告訴那個男生，我們在一起了。”

“那個舒杭還是看你，你想要反駁我的話，我隻是一句話，你就不敢了。”

“你和我的床照，你的臉很清晰，我有很多。”

盛淵頭痛不已，疼的身上發抖。

姜文過來，抱着他發顫的身子，仍是繼續說着，“你恨我，恨不得要殺了我，但是你又害怕，害怕那個舒杭知道。”

“你努力讨好我，想要我降低防備心，趁機毀掉證據。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被周圍人寵着，一點也不會裝，虛與委蛇的樣子都是那麼勉強。”

“我知道，你一點也不喜歡親近我，但我還是配合你。”

“我故意，讓我的手下帶來你那些朋友，包括那個舒杭。他們親眼看到你怎麼一副情态。”

“原本應該是高高在上的小少爺，就像是一個低賤的賣貨。”

“你追出去，想要追上那個離開的人。我攔住你，你徹底恨上了我，拿刀子要殺了我。”

姜文拿起了青年的手，讓他摸到了自己臉上的疤痕，看着他怔愣的眼眸，姜文露出一絲笑意，因為臉上的醜陋疤痕，看着有些猙獰可怖。

“你喝的爛醉，哭的沒力氣拿不動刀子，我就幫了你一把。”

“你被我吓傻了，看到我臉上滿是血迹，害怕的喊救命。”

“你吓壞了，哭成了一個淚人。你說，你沒想要我死，隻是恨我，隻是想離開。”

“當時我就知道了，我沒救了，我徹底喜歡上了你。”

“我原以為，如果我對你好，對你溫柔，像是那個舒杭一樣。你會喜歡上我。”

姜文抱緊了懷裡發抖的人，粗啞的嗓音低不可聞。

“可你不喜歡我。”

“那個舒杭來找你，要帶你回去，你沒有一點猶豫。”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絕情。”

姜文兀自笑着，笑的有些自嘲。

“你的家裡人對我趕盡殺絕，真的不給我留活路。”

“我去找你，想要帶你離開，我還念着你。”

“你不喜歡我啊，怎麼可能跟我走。”

“我看到，你和舒杭在一起，笑的那麼開心。”

“我給你打電話，你毫不猶豫的挂斷。”

“我心裡住進了一個惡魔，一個念頭一直糾纏着我——就算是死，我也不要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