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即便是坐在空調房内,心中的燥熱卻依舊難以驅散,特别是拉開窗簾毒辣的陽光刺過來的瞬間,會瞬間打消她出門的心情,縮在屋子裡,能不出門絕不出門。
而此刻坐在季臻言的車上,她不讨厭夏天了,也不讨厭燙人的光了,堵車她也不惱,甚至希望堵久一點,再久一點,就這樣悠悠前行,看紅黃綠交替變化,看落日餘晖消失在地平線上,看月光照進車窗。
和季臻言待着很舒服,這樣的感覺讓她很難形容。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一門學問,需時而圓潤,時而尖銳,陸幼恬疲于人際交往,她與人交往的原則也很簡單,相處不排斥就行,她也有許多朋友,長久的,階段的。
但她從未有對朋友有占有欲,準确來說是沒有主動占有的想法,不占有朋友的時間,不在意在他人心中站何等位,占幾畝地,相處都很舒服,但跟季臻言給的那種感覺不一樣。
僅僅隻是在幾面之下,她便不由自主想與她接觸更多。
想要更多的去占據季臻言的時間,想知道為何對自己這樣好,又占據她心中幾畝地,是否隻有她一人?
那樣的關心是對他人也如此,還是隻對她一人,今天季臻言開的是A8,後排還能坐下3個人,但她更喜歡昨天那輛馬丁,因為隻有兩個座位,隻有她和她。
她未曾對任何人有過這樣的想法。
她生得好看,從幼兒園開始,相貌帶給她的有十分好的人緣,有巧克力,有花,有許多善意,但随之而來的也有無處不在的嫉妒,诋毀,造謠,謾罵。
初中時,她被人針對,甚至被圍堵在廁所,也未懼怕過。她有反抗的勇氣與底氣,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樣幸運,她伸出援手,對方卻推開她,打掉她的手,絲毫不領情。
甚至加入了霸淩那一方,而霸淩的對象,變成了她,那些人厭惡她的原因竟也如此簡單,嫉妒。
嫉妒她,甚至覺得她比那些欺負她的霸淩者更讨厭,更可惡嗎?
通常他們的話術多是,誰叫你.....” “誰讓你.....”,最後還會加上一句,“活該。”
讨厭她的人,無論做什麼都依舊讨厭她。
喜歡她的人,卻也會因為她的不喜歡而讨厭她。
初中時,有一個男生跟她表白,十分高調的求愛,在明确拒絕後,那男生氣急敗壞的将花扔在她身上,用婊子,裝貨,賤人....所有難聽的詞一遍又一遍的罵在她身上。
她驚覺人心是如此易變的東西,上一秒還在用最優美的詞去修飾自己的真心,表達愛意,将那一份青春荷爾蒙萌動而産生的感情說的天花亂墜,刻骨銘心,而下一秒,卻可以将最毒的話語化為利刃刺向她。
見的多了,聽得多了,她也漸漸的不再在意了。
那些自顧自,感動自己的表白,在陸幼恬看來十分幼稚,也有人與她做朋友接近她,再袒露心意的,但她就是無論如何也提不起興趣,對對方完全産生不了那樣的情感。
而如今或許有些遲了的感情,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來了。
在隻見過幾面的季臻言身上産生了,她喜歡那雙淡藍色的眼睛盯着自己,喜歡隻容得她一人的樣子。
如果說對視是不帶情欲的接吻,那麼她希望,在眼神交流之餘,能再抱抱她。
貼近兩顆心,近到可以聽見心跳,挨近脖子上的脈搏,那裡的鼓動,會代替她說。
嘴會騙人,但心不會。
季臻言回到家,正在書房裡看着書,陸幼恬發來消息。
——美女,明天我要爸媽家,不用來接我啦。
季臻言看着信息遲疑兩秒。
——有人接嗎?
——家裡司機會來接,安全的!
接着又發了一個小狗點頭的表情包。
——好。
她又引用了表情包,在下面接:
——很像你。
對面馬上發了一連串的表情包轟炸。
——我不是狗!
季臻言看着手機笑,雖然是文字,但她能聽到陸幼恬說這句話的語氣,能想象是怎樣的表情,一定又鼓着腮,帶點粉,特别像一顆桃子,還是一看就特甜的那種。
往上翻聊天記錄,将那隻小狗表情包添加了進去,又點開備注:恬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