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我家嗎?”面對男朋友突如其來的請求,玉響有些詫異。
“在一起後的下一步就是見家長吧。”溫迪理所當然地說,然後期待地看着玉響,“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盯着溫迪的表情看了片刻,玉響笑了笑,應道:“可以呀、可以呀、可以呀。”
玉響其實早有想法給母親介紹一下溫迪,但兩人的關系隻是半吊子的交往罷了,玉響擔心這樣會給溫迪帶來壓力,便沒有提過。如今溫迪主動提出來,玉響意外之餘忍不住欣喜,但内心深處又有絲不安。
回家的路上,玉響領着溫迪,平複下心中不知來自何處的不安感,問道:“說起來,溫迪的家住在哪呢?”
“蒙德就是我的家。”溫迪答得十分順暢,答案卻模糊不清。
“你是蒙德人,這一點毋容置疑,沒有比你更自由的存在了。”玉響發自内心地說,又搖搖頭,“不過我問的是更加詳細的地點,比如你住在哪個房子,或者你在哪睡覺休息?”
“嗯……在哪休息嗎?”溫迪認真地一一列舉:“首先肯定是酒館,我經常喝酒到天明。然後就是風起地,那裡的空氣很好,我可以在大橡樹下躺上一整天。還有風龍廢墟也算一個,夜晚到塔上看星星彈彈琴,時間一下子過去太陽就升起來了……”
玉響靜靜聽着溫迪滔滔不絕地列舉,這位吟遊詩人經常會說一些不切實際的玩笑話,但玉響有時又會覺得他說得句句在理,不像開玩笑……究竟是被吟遊詩人的笑話繞昏了頭腦,還是說那樣不切實際的事是真實存在的呢?
玉響沒有多問,他接受溫迪向他呈現的一切,不該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去刨根問底。蒙德的生活步調并不緊湊,兩人慢悠悠走着,平淡地交談。玉響時而微笑着應和,時而表達自己的觀點,交流下來意外的合拍。當初一見鐘情時,玉響沒有想到他們可以這樣相處。
繞過噴泉往下走,經過冒險家協會的凱瑟琳還有榮光之風的店鋪,臨近城門時在路口右拐,最後往前走幾步便是玉響的家了。
玉響走到門前停下,回頭看了眼溫迪,吟遊詩人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确定溫迪沒有任何勉強,玉響打開門,喊道:“媽,我回來了。”
“玉響回來了啊,快去洗手吧,我已經做好晚飯了……诶,還有客人嗎?”一個中年婦女從廚房走出來,她的五官和玉響極似,連眉眼間的溫柔都一模一樣。
玉響側身讓溫迪探出頭來,一邊小心地斟酌語言道:“媽,這是我新認識的朋……”
“嗨~母親大人好,我是玉響的男朋友——我叫溫迪,是一名吟遊詩人。”溫迪搶過話頭,十分不見外地自我介紹。
這句男朋友一出,别說母親,連玉響都給愣住了。玉響以為溫迪隻是好奇,想來他家看看罷了,沒想到會是真正意義上的見家長……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如果隻是因為好玩才和他交往,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玉響的……男朋友嗎?”母親輕輕重複一遍,随及溫和的笑了笑,“沒想到玉響找到伴侶了啊,别站門口了,快進來坐吧。正好晚餐做得多了些,我們三人一起解決吧。”
“謝謝母親大人。”溫迪笑嘻嘻地說,同時拉過還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玉響,一邊往裡走,一邊對他眨眨眼。
見溫迪這樣,玉響笑了笑,暫且壓下心中的疑問,同他一起在餐桌前坐下。餐桌上擺着一盤香噴噴的松餅和一些烤肉排,母親坐在他們對面。
“媽……”玉響看了片刻冒着熱氣的松餅,然後擡起頭,定定地望向母親,“你會祝福我們嗎?”
“我的兒子早就長大了,很多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隻要你能幸福,我都會支持你的。”母親微笑着,眼含慈愛和包容,“而且溫迪是個不錯的孩子,不是嗎?我相信風神大人也會看到你們的真誠。”
“謝謝您……”玉響垂了下眼,忍住眼裡的淚水——不是因為母親認可了他的伴侶是男性,這在自由之都并不罕見,真正讓玉響動容的,是母親會為了他的幸福,認可他的所有選擇。
“謝謝母親大人的肯定。那麼我們快開餐吧,這麼香的食物,放涼可就不好了哦。”溫迪一邊說一邊往母親盤子裡放了松餅和烤肉排,“首先請母親大人用餐。”
三人一邊用餐一邊聊天,溫迪很健談,說了許多他去各地演奏的經曆,玉響和母親聽得津津有味。
飯後天色已晚,母親挽留了溫迪,邀請他在家裡住,溫迪也爽快地答應了。在溫迪洗漱的時候,母親拉過玉響到客廳談話。
玉響早料到母親會與他單獨說些什麼,坦然地在沙發上坐下。母親看着自己的孩子,許久,歎了口氣,“他是吟遊詩人,而好的吟遊詩人是不會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的。我看得出那孩子十分優秀、也随性,如果他流連于漫長旅途,遺忘了你這一小片風景,我的孩子,你又該怎麼辦呢?”
這個問題玉響很早就想過了,而他的想法也早已明确:“我不求浪子的真心,隻希望我們能在彼此心中留下美好的回憶。”
母親還是忍不住擔憂,但看到玉響眼中的堅定,她釋然了,道:“如我之前所說,這些事情你自己決定就好,隻要你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不覺得遺憾,那便是好的。不過你已經決定要一直留在蒙德,更何況……你無法陪伴他旅行,卻可能在他心中占據不小的面積,你不害怕耽誤了那位詩人嗎?”
玉響沉默了,垂眸思索許久,才緩緩開口:“如果真的發展到那一步,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我相信如果将選擇權交給溫迪,他會做出與我相同的選擇。”
母親良久地注視孩子已然成熟的面孔,欣慰道:“離開蒙德的這十年,你确實長大了不少……。”
“媽,你不用操心我,我心中有數。”玉響笑笑,“我長大了,該由我來照顧你了。”
“那就麻煩我的兒子了。”母親沒有推辭,笑着拍了拍玉響的手臂,“不過現在還是先照顧那位詩人吧,别讓人家等急了。”
玉響點點頭,起身背對母親後,才松懈了表情,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真的心中有數嗎?溫迪真的會做出與他相同的選擇嗎?不,他自己都尚未明确他該做出怎樣的選擇……
帶着彷徨,玉響慢慢走向房間,整頓好表情後才拉開房門。溫迪正穿着睡衣盤腿坐在床上,随意撥動着琴弦,見玉響進來,他将琴放在一邊然後揮揮手,“終于來了啊,等你等到風車菊都不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