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都在小心翼翼的擦拭那些珍貴無比的金銀玉器,以及青瓷古玩。
每一樣都是她這輩子都難以想象的到的珍貴。
同她一起幹活兒的那個姚錦娘因為會識字,平時接觸書籍比較多。
所以被孔嬷嬷安排在了藏書閣整理收拾那些孤本古籍。
孔嬷嬷從姚氏那邊出來,就來到了珍寶閣這邊。
暗中觀察穆氏。
這裡每一樣珍寶盡出自皇室,丢了甚至隻是輕微磕碰都能治一個重罪。
要不是她是杜妹子推薦的人,她還真一時半會兒不會這麼快讓她來做這件事。
穆氏擦拭完了一批玉器後,看着用過這一次之後永不再用的絲綢絹帕,觸手柔軟又光滑,甚至在太陽下還散發着細閃的光澤。
心裡不禁心疼,這麼昂貴的布料竟然也隻是用來做抹布使用。
沒一會兒她便顧不上心疼了。
“穆氏,手腳要麻利些!”孔嬷嬷見她精心擦拭,動作都是萬分小心,而且眼裡隻是對東西的小心謹慎,沒有其他的心思,心裡暗暗滿意。
雖然對她滿意,看了一會兒後便又覺得她動作太慢。
穆氏聽到孔嬷嬷的聲音,驚的她一激靈。
她手邊的一個鑲嵌着各色琺琅彩的金器差點被她掃倒在地上。
孔嬷嬷雙眼瞳孔立馬放大。
穆氏更是心驚肉跳,腦子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雙手已經快速并緊緊的抱住了即将掉落在地上琺琅彩金器。
孔嬷嬷見東西最終安然無恙,那顆即将蹦出來的心髒也慢慢回落。
此時,穆氏已經一個跪地,琺琅彩金器也被她跪在地上的時候順手輕輕放在地上。
她更是大喘氣,因為呼吸過快,頭也暈暈的。
同時大汗淋漓,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孔嬷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話沒說完,她便說不下去了,埋頭在地闆上,死死咬住嘴巴,抵擋那如鲠在喉的腥味。
孔嬷嬷見穆氏如此大反應皺眉,頓時對她有點恨鐵不成。
很快,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就連杜妹子頭發都白了不少,她可不是更老了。
一邊又覺得因為遠離了皇宮那個牢籠,回到老家這個地方心思都懈怠了。
也明知她是個沒見識的婦人,就不應在此時說教她。
“沒有下一次。”像是想到什麼,孔嬷嬷冷着臉說完就走了。
穆氏在珍寶閣冷冰冰的地闆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恢複清醒,用自己的衣袖抹掉了嘴角的鮮血。
清醒後她便蹲坐在地上開始小聲啜泣,喉嚨幹澀疼痛難忍。
身子虛乏冒汗,不止身體上的難受。
她心裡更加難受委屈。
啜泣了一會兒她便不敢繼續發出來聲音,默默的站起來後又開始做她的擦拭工作,一邊擦拭一邊默默流淚。
這回她變得更加小心謹慎。
直到晌午,她才被早早做完工的姚氏找到,姚氏一眼就注意到了穆氏拖着她那搖搖欲墜的單薄身子站在她面前,雙眼泛紅,鼻頭也紅紅。
雖不知她發生了甚麼事情,但也知道是不好的事情。
也不好過問,很快轉移了視線。
這家做飯的廚子也是外請的,隻為單獨給她們這些同樣為外請的做工的婦人或者灑掃的人做飯,做完後同樣也得離開。
時辰到了,坐在簡陋的桌椅上時,穆氏邊心裡難受邊訝然。
她知道這家地主家很富有,但沒想到這麼富有。
僅僅是她們這些做工的人都能吃上帶肉的飯菜,還有白花花的大米飯。
頓時心裡的那點難受也消散了許多。
她好歹不用繼續拖累家裡了,她能在外面幹活了,她要忍,要認真幹活。
就像,就像大山哥那樣。
想到已逝的丈夫,穆氏心裡湧起如波浪般的難受。
又難受不能讓她的陽哥兒還有玥丫吃上這樣香這樣好的飯菜。
姚氏則比她鎮定多了。
“這米真香啊。”穆氏眼眶依舊有些泛紅,為了不讓姚錦娘看出來她的異常
此時她捧着小碗,微微帶着顫音小聲對同她一起做活計的姚錦娘說道。
盯着碗裡晶瑩剔透的米粒,還未湊近便已經聞到了濃濃的米香,似乎比之前她家種地的時候剛下來的新米都要香濃一些。
對于桌子上的紅亮亮油汪汪的肉,她則是敬謝不敏。
忍不住流露出可惜的目光,她不能帶回去給陽哥兒還有玥丫。
姚氏聞言,微微點頭。
“确實很香。”
說完,她便直接夾了一塊紅燒肉,米飯盡管很香,但她還是更喜歡吃肉。
穆氏隻是夾了一筷子青菜,細嚼慢咽許久才咽下。
然後又是一小口米飯。
姚氏雖也是慢條斯理的吃飯,作為讀書人的家眷,她也非下地的村婦,所以也是懂得一些禮儀的。
對于穆氏這個人,她也早就暗地裡套出來話,是個村婦。
還是個新寡。
她平時和她一起做活計,她都是做的最慢的那個,但也确實做的十分細緻。
再看她現在吃飯的模樣,都是一口飯一筷子菜,吃飯也極為斯文秀氣,甚至連肉都不吃。
可一點都看不太出來是那些鄉野村婦該有的模樣。
直到聽說她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甚至兒子都已經二十了的事情,她都震驚了許久。
因為看她現在模樣整個人瘦弱的像是小雞仔一般,雙眼卻是清透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