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時光一去不複返,“妖女”之間的故事也知道了。
向清愁他們講完了,刻意擡頭問道:“所以呢?現在,是要懲惡揚善?還是如何?不管怎樣,我都拭目以待。”
墨離燼未回答,在思索,而合弦伸出食指,在他們眼前晃了晃,道:“不,我并不愛做那種事,相反,你們理所當然報仇也無錯,錯的隻是那些不認同的人。”
墨離燼也開口了,道:“我不這麼認為吧,你們為死而生,既然褪去了污穢,何必再讓污穢包裹?塵煙已散,不思過往。古老的曆史,還是不要成為嶄新的結局了。”
兩人都笑了笑,異口同聲道:“好了,現在,和我們一起愚蠢犯錯吧。”
琴述思愣住了,向清愁也一樣,片刻後,兩人慢慢地等待,兩人慢慢地回神,在黑暗中生出光明,不歸途終成歸途。
琴述思在黑暗中,笑着揉了揉眼,揉去了淚花,笑道:“走吧,去找他們吧。”
她擡手一擺,火焰以燎原之勢燃起,黑暗消失殆盡,她也慢慢地走過來,同時化去臉上的假相,露出本相,他們早成鬼了,也不稀奇。
四人一同出去,飛出井口時,合弦随手地悄悄把劍收起來,對準備出去的墨離燼道:“哥哥,剛剛太累了,能載我一下嗎?”
墨離燼聞言擡頭,爽快道:“好啊,你過來,我載你。”
合弦乖乖過去了,一起踏劍,虛摟着墨離燼的腰,将頭靠在肩上,短暫的,很快就過去了,有點依依不舍。
戚無棄看到他們出來了,咋咋呼呼的,逼問道:“你們去哪裡啊?為什麼找不到?!擔心死了。”
隻有墨離燼回答了,其他三人假裝不想說,他道:“無事,迷路了而已,說不定下次你也會呢?”
戚無棄道:“不會,我可是永遠不會迷路的!”他說完又去找向清愁了。
合弦在旁道:“哥哥,這迷路迷的可真久。”
墨離燼歎氣道:“是啊,但終歸是找到出口了。”不過墨離燼又轉頭看向合弦,道:“合弦啊,你不是很累嗎?怎麼現在看起來中氣十足啊?”
合弦輕咳一聲,不回答,無奈道:“哥哥,饒了我吧。”
墨離燼看破不說破,無非是不想用劍罷了。墨離燼微微一笑,正欲開口,戚無棄就來了。
戚無棄道:“準備出發啦,走啦。”兩人都跟上去了。
新的歸途,重新開始。
他們離開古國舊址,離開時,琴述思撫摸着殘垣斷壁,低頭低語,随後徹底離開,不久後,一陣強勁的風吹來,發絲淩亂,擾人清夢。
他們又回到了村莊,看到了狀元榜上的鳳翙羽,他的畫像下方寫着“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少年”,估計是之前落榜之人所寫吧。
一行人穿梭在村莊中,繼續前進。
他們沿着荒漠走,似乎走出荒漠來到中原地區。
中原的景色宜人,草木葳蕤,處處芳春之景。皆是與荒漠沙土不同之景。
好巧不巧,正值佳節,每每設宴,處處盛宴,熱鬧喧嚣,人間本如此。
他們趕上了福氣,也幹脆去遊玩了。
墨離燼與合弦走在一起,閑談幾句,墨離燼問道:“合弦,你是非人之身,對吧。”
他直直盯着合弦的眼睛,以為他會逃避,未曾想,合弦随手摘了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擡手别在墨離燼耳後,才道:“哥哥既然知道了,何必說出口,人和鬼有什麼區别嗎?”
花别在墨離燼耳後,人與花孰美?爾美花堪憐。
墨離燼還是盯着合弦,道:“雖然是禁忌,但隻問你,名字可否是假的?”
合弦也看着墨離燼,眼裡一片漣漪,柔情似水。
他莞爾道:“是,不過,我心不假。哥哥可信?”
墨離燼搖了搖頭,合弦眼裡晦暗不明,但接下來的話語,讓他眼中生出璀璨星光來。
墨離燼道:“可以不用再叫哥哥了,你想叫也行吧。不過,你心不假,可以告訴我真名嗎?我隻不過想回憶下。”
在鬼界,告訴他人真名,相當于定情信物,結情。名字在鬼界裡,是自己的真實,真實交給他人,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出去了。坦誠相待,真摯誠懇。
不過,墨離燼可能是不知道。
合弦道:“哥哥,你可知問這個在鬼界的意義,可無悔?”
墨離燼疑惑不解,但肯定道:“雖然我不知道,但我無悔,你介意嗎?”
合弦笑道:“好,哥哥,我不介意。”
随後,他認真道:“我叫冷無弦,哥哥可聽明白?”
墨離燼低頭不語,把這個名字念了好幾遍,也想不出來。
他擡頭道:“我很明白,謝謝。”
由于這一小插曲,兩人之間可能有些微妙。
合弦,不,是冷無弦。
墨離燼突然說出莫名其妙的話。
他道:“合弦。我該喚你冷無弦,還是叫你合弦?”
冷無弦道:“哥哥想怎麼喚我都行。”他說完買了串糖葫蘆給墨離燼。
墨離燼接過後,緻謝着,道:“那我就喚你合弦吧。”他吃着糖葫蘆,轉頭對冷無弦開心的笑,是那種純真無邪的笑容。
兩人慢慢地走,走出了街道,來到了野外。
冷無弦帶着墨離燼來到河邊坐着,脫下外衫給墨離燼披肩上,道:“哥哥,夜裡多涼,小心着涼了。我有些熱,外衫先給你披着。”
墨離燼點頭答應,道:“夜晚的風吹人格外涼爽,惬意。”
冷無弦道:“是啊,很清涼。”
墨離燼又道:“合弦,你對我還有多少記憶?”
冷無弦道:“哥哥怎麼問起這個了?實話實說,完好無損。”
墨離燼一手托腮,道:“那你能講講我之前嗎?和你怎麼認識的呢。”
冷無弦把腿伸直,搭在前面的石頭上,摘了旁邊的草,随手編了起來,道:“墨離燼啊,是一個很好的人。我是在偶然一次遊玩遇到了你。那時,你負重傷,我救了你,把你帶了回去。”
他把編成的小兔子給墨離燼,又道:“之後你和我在一起,經曆了一場變故,後來你飛升了,我也是成鬼了。過了好多年我們才重逢。總而言之就是這樣。”
好在墨離燼沒在追問下去,冷無弦心裡又慶幸又失望。
冷無弦又把編好的花給了墨離燼,看着他沒說話,良久,墨離燼才開口了。
他道:“謝謝你啊,告訴我這些。”
冷無弦道:“哥哥,不用對我緻謝的。”
被愛的人不用道謝。
墨離燼道:“嗯,行吧。你好會編織,手好厲害。”
冷無弦又編出了一隻蝴蝶,道:“這些隻不過是兒時無聊練成的,說不上厲害。”
墨離燼誇贊道:“那也很厲害了啊,年幼便會編出如此,手巧靈活。”
冷無弦笑了笑,并沒回答。
兩人的身影融入夜色,沿自天際。
就這麼靜靜地坐着,享受着,平靜着。
許久,墨離燼開口了,道:“合弦,你覺得向清愁和琴述思是怎麼樣的人。”
冷無弦随意道:“我覺得,他們都一個樣。”
墨離燼道:“我覺得啊,人,往往比鬼還可怕,會有神聖,也有罪惡。”
他說完輕輕歎氣,扶額苦笑,道:“他們做的對,也不對,雖報仇雪恨,但不該屠百人。”
冷無弦就這樣看着他,道:“哥哥,這世上本就如此,分來分去不就是個人嘛,他們早已得到應有的報應,沒什麼好想的。”
墨離燼道:“是啊,沒什麼好想的。”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
兩人也離開了,去找戚無棄他們了。
穿過這街市,一行人再次出發,去找那深深的記憶吧。
路途跋涉,徹底離開了中原,又不知道去何處了。
接下來,便遊玩六界吧。
人界已走過,身邊是鬼的又有三個,向清愁和琴述思一看就是沒去過的,隻有冷無弦了。
冷無弦倒也無所謂,一起去鬼界了。
鬼界陰深深的,到處降落冥币,還有擺挂的窟窿頭,人骨,宮殿。
還有一些擺攤的,賺陰德吧。
冷無弦和墨離燼并肩前行,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墨離燼好奇問道:“合弦,你在這裡是做什麼的啊。”
冷無弦接下路邊的貢獻,道:“也沒什麼,就挺有名的吧。”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來到了宮殿。
戚無棄他們沒一起來,被冷無弦讓人帶去看屋子了,打算在這住着。
殿中,鋪着羊毛地毯,柔軟舒适,還有美人榻,可卧可躺,還有後面的紗幔。
兩人坐在一起,歌女舞曲,眼前如此美景,冷無弦看也不看,隻看着墨離燼。
看久了,邊看邊說道:“哥哥,看我,别看那些人了,我想跟你說話,不要躲我。你受不了我也可以不看了。”
墨離燼的耳朵染上紅色,聞言看向冷無弦,問道:“合弦啊,我看你這裡不遜人界,禮貌問下,你是這裡的主吧。”
冷無弦挑了挑眉,道:“哥哥猜對了,這不過是我收留一些孤魂野鬼地方罷了,我管理的地方,談不上什麼主不主的。”
墨離燼輕聲回答,道:“我是不是之前在你這裡過,如果你我認識,那我會不會也來過這裡,這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
冷無弦道:“哥哥,既然知道了,就不用說出來了。”
千年前,冷無弦主動請墨離燼來鬼界陪他,為他備好了宮殿,那時候,兩人關系維持在朋友間,還未表達心意。
墨離燼住進來後,冷無弦就隔三差五的往墨離燼那裡跑,有時還與他過夜,這讓墨離燼很擔心冷無弦的心理,是不是受傷了。
雖然在之前人間時,冷無弦也有說過他有兒時陰影,但不知道嚴重不嚴重。
一天,墨離燼把今天第五次跑他這裡來的冷無弦摁住,他柔聲問道:“冷無弦,你實話實說,你的陰影嚴重不嚴重?我不笑你。”
冷無弦一臉迷茫,疑惑道:“離燼啊,你在哪裡看的話本子啊,怎麼突然這樣問?我不嚴重啊。”
墨離燼更疑惑,道:“那你怎麼天天和我睡,做噩夢時還會抱緊我,你不對勁。”
冷無弦臉上現出霞雲,但還是調戲道:“難不成離燼你不了解親密無間嗎?我就是想和你多親近些嘛。”
說完他圈住墨離燼的腰,抱住了他,看着他。
墨離燼心生奇怪,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但說不清。
他沒怎麼多想,可能每個人都這樣吧。
他太多疑了。
墨離燼輕拍了拍冷無弦的頭,道:“好啦,我知道了,放開我吧。”
冷無弦依言放開,拉住墨離燼的手,讓其在身邊坐下。
兒時的冷無弦,被父母關進一處地方與野獸争鬥,美名其曰是曆練,實際上是讨厭。
問完話後,也感到無聊了,兩人躺在一張榻上,暢聊着,他們對兵器那方面聊的很開心。
又一輪時間過去,不知不覺都睡着了。
待墨離燼醒來後,冷無弦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