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發燒。”他用手背試了試治安官的脖子,“看來真是吓得不輕。”
“醫院?”少女眨了眨明亮複雜的眼睛,“所以送到醫院他就會死了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有這種認識,但是在人類常識裡送到醫院時增加存活概率的。”福爾摩斯說,他給自己點上根煙,拉着少女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間,然後灰瞳男人轉過了頭,看着少女的臉。
他想起維多利亞女皇醫院,關于它倒是有不少恐怖的傳聞,瘋人,人體實驗或者科學怪人,他知道關于這個少女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洩露她的常識。
裡世界的常識。
“因為我發現最多的屍體是從監獄和醫院中擡出來的。”少女認真地說,“所以你們要處決他了麼?”
她興緻勃勃地問道。
而且福爾摩斯同時意識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這個治安官,在這個少女的那雙眼睛中是有罪的。
“你的那位朋友也處決罪人麼?”他問道。
“不,”盧納說,她蹲了下來,看着從門縫中繼續偷窺那位治安官的玩具熊,低聲咕哝着,“好嫉妒啊,看來她的信徒又變多了。”
“但是我現在還沒有信徒。”她自言自語道,“要不然當面問問它怎麼有那麼多信徒好了。”
少女直起了身子,自顧自地一拍手,“好的,你一定要把玩具熊的主人找出來,我想見他。”
這個少女明顯對于人稱代詞沒有任何概念,對于她這位朋友,短短時間中已經從非人類變成了人類,又從女性跳轉到了男性。
“你為什麼想要有信徒呢?”灰瞳男人問道,他的目光落在了少女身上,然而少女好像從來不畏懼他這種審視的目光,反而對他會認真看自己感到十分受用。
也許對于少女來說,這種全神貫注的注視會被她理解為她的膜拜和敬仰。
“因為大家都有啊。”少女坐在了床上,在厚厚的床墊上把自己彈起來,“信徒會給他們好多好東西。”
“而且據說有了信徒之後,才能變得更厲害。”她舉起了一根手指,“所以我就想要信徒啊。”
“要很多很多的信徒。”她認真地說。
“那你能為信徒做些什麼呢?”福爾摩斯問道,“揭露真相麼?”
“嗯,”少女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但是人類好像并不喜歡聽我告訴他們事實呢。”
“因為你沒有幫助他們擺脫困境。”福爾摩斯抽了口煙,靜默地看着少女,她似乎在努力琢磨每一個單詞的意思,“比方說這位治安官,你如果能他不被這隻熊追蹤,或者告訴他你那位朋友能力的原理的話,他就會感謝你,說不定就會信仰你了。”
少女搖了搖頭,“他已經知道擺脫的辦法了啊,就是找到寄件人。”
“至于後一點,不能出賣我的朋友啊。”她認真地說,指了指放在書架上的書,“我看到了,你們人類不也推崇這個麼。”
不得不說這個少女擁有某些樸素的觀念,并且當成了生命準則一樣維護。
也許這也是她的性質之一。
“找到寄件人,”福爾摩斯抽了口煙,“這個玩具熊就不會跟蹤他了麼。”
“這個玩具熊可以被他的信徒自己回收的,”少女答道,“不過人類不是會選擇不願意的麼。”
“是的。”灰瞳男人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人類是會選擇不願意的。”
他掐滅煙走出去的時候那個治安官恢複了一點意識,灰瞳男人走到了他的身側,蹲了下來,問他要了鑰匙。
“您會幫我找到寄件人的是麼?”虛弱的中年男人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是麼?”驚恐的淚水挂在他的臉上。
“唉?”少女看着他的臉,微微地歪了歪頭,“您不是應該知道誰送給您的麼?”
“至少名字和樣子,您是知道的啊。”
少女想了想,似乎對自己的眼睛不甚滿意一樣輕輕拍了拍額頭,重新睜開了眼睛,想要看到更多的東西,然而她看到了那個中年人發出了一聲被掐住了一樣的尖叫,又重重的昏了過去。
走在街道上的少女認真思考着他是一種怎樣脆弱的生物,“我好像威脅了人類的生命似的,華生醫生會生氣麼?”
“應該會。”灰瞳男人言簡意赅地說,“不過回來的時候,他就忘記了。”
“所以就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