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治安官?”少女悄聲問道,好奇地探過了身子,對這個專有名詞感到了迷惑不解。
“就是管理一個地區雜事的,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王。”華生醫生解釋道。
少女眨了眨眼睛。
“所以遇到了麻煩,為什麼不叫自己的王侍來解決呢。”少女說,然後她歪過頭,審視着那個在華生印象裡一直衣冠楚楚但是今日裡十分狼狽不堪的中年男人。
“也許他也沒有王侍。”少女自言自語道,“畢竟我也沒有王侍,真是可憐呢。”
“您知道,我是這裡的治安官。”中年男人說,語氣謙卑而恐懼,“雖然早就做好了被犯罪分子報複的準備,但是卻沒有想到是這麼喪心病狂的手段。”
偵探的灰色眼睛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會。
“您是希望我們幫你祛除詛咒,還是找出誰在詛咒您?”福爾摩斯尋問道。
“找出那個人。”中年男人說,“巫師說,隻有找到詛咒我的人,才能解除這個詛咒。”
“所以他給您郵寄了什麼呢?”華生将紅茶端了上來,表示喝點熱飲料平複一下心情,中年男人緊緊地如握着救命稻草一樣抱着杯子,力道大的幾乎想要把杯子捏碎。
“就是這個。”他小心翼翼地說,華生和福爾摩斯一起順着他的手指看了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221b二層的窗子上,以人類偷窺的姿勢趴了一隻玩具熊,這是一隻經典的奶油棕色的玩具熊,制作的很是精美,有圓滾滾的臉蛋和黑亮亮的眼睛,絕對是價值不菲的送給貴族小姐的手工藝品。
然而再可愛的玩偶,這樣趴在窗戶上也的确撐得起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這個詞。
“它一直跟着我。”中年男人的聲音混亂的如同呓語,“總是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盯着我。”
“你沒有采取什麼辦法麼?”華生問道。
“我怎麼沒有!”中年男人的聲音一瞬間激動了起來,華生急忙拿來了藥物,懷疑他下一秒鐘就會昏倒,他用力解着自己的襯衫領口,然而扣子并不遂他的意,于是他甚至撕開了衣服,扣子崩開了,在地毯上彈了彈,好像耗盡了最後一絲水分的死魚一樣不動了。
華生看到了他的襯衫之下包裹着的繃帶,和因為激動傷口裂開而滲出的血腥。
“被這個東西跟蹤三天之後,我終于忍不了了。”治安官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我就開槍打了它一槍。”
“然後我的身上,就出現了一個槍口,”他指着傷口說,“和它身上的位置一模一樣,若是偏了一寸,我大概就已經死了。”
“而且我抓不住它。”治安官說,“無論怎麼圍追堵截,都抓不住它。”
“我也試過鎖門,或者過河,用了什麼辦法,它總是出現在我不遠不近的地方,凝視着我。”治安官說。
華生不得不承認,這的确是難以言表的恐怖。
他選了幾副藥劑,抽到了針筒裡,準備讓這位治安官的情緒平穩一些,免得傷口惡化,然而他面前的治安官突然怒目圓睜,大聲吼叫。
“喂,你在幹什麼!”他大喊道,幾乎要跳起來,幸好華生提前用力,按住了他。
華生轉過了頭,那個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她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她自顧自地推開了窗子,将那隻玩具熊抱在了懷裡。
治安官實在受不了這番刺激,所以發出了一聲嗚咽之後,垂下了頭昏死了過去。
少女抱着玩具熊,走到他軟綿綿的身體旁邊,低下頭,困惑地看着他的身體,然後擡起腳,碰了碰。
治安官軟綿綿的肢體彈動了一下,并沒有醒來。
“他死了?”少女問道,“是不是應該運給那個什麼教堂,然後那個穿黑衣服的給他撒點水就可以埋進土裡了。”
“所以為什麼要撒點水埋在土裡呢,你們死後會變成那個什麼種子麼?”她好奇地問道,“那些樹都是這麼長出來的麼?”
“他隻是昏倒了,一會還能起來,可能讓你失望了,一時半會還不會變成樹。”福爾摩斯蹲了下去,伸出手,在他的頸側摸了摸,“這是你的玩具熊麼?”
“玩具熊是什麼?”少女擡起頭問道,“就是這個東西麼?”她拎了拎小熊,和它對視了一會。
“是你的麼?”福爾摩斯問道,他知道這個少女的情緒很平穩,一個問題即使問很多遍,她不想回答隻會選擇不回答。
“不是,”少女搖了搖頭,“是我朋友的,有祂的标記。”
她松開了手,玩具熊自動躲在了一個櫃子的後面,然而依舊以一個偷窺的姿勢,看着暈倒在地的治安官。
黑豆似的可愛眼睛,似乎倒映着一個扭曲的世界,又似乎隻有它所跟蹤的那一個人。
“我現在先想想辦法,實在不行說不定要在醫院裡修養一下了。”華生也蹲了下來,做了一番檢查,“不隻是受了驚吓,他傷口也惡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