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偷偷吻了沈栖遲,令人蘇麻的甜蜜充盈心尖,把她的那點困倦全驅散。
現在還早,睡不着的蘇念無所事事,又轉回去,繼續欣賞沈栖遲。動作盡量輕柔,以免吵醒他。
陽光一寸一寸撒滿了房間,也一寸一寸拂過沈栖遲俊美的臉。
蘇念屏住呼吸,凝視他睫毛上的細碎光點,這才發現,原來他的睫毛這麼長。
她想比比他們的睫毛到底誰的更長,可不知道該怎麼比,沒有第三人在場可以做評判。煩惱了一陣,幹脆拔了一根,拇指食指小心捏着,往沈栖遲的眼睛湊。
哇,他的睫毛居然比我的還要長一點。
蘇念心裡驚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念心裡的聲音太大,還是因為她的手有些抖,沈栖遲突然睜開了眼,又柔又長的睫毛倏地擦過蘇念的指尖,帶走了她的睫毛,同時吓了蘇念一跳。
蘇念慌地想把手往回縮,可為時已晚。
沈栖遲鉗住了她的手腕。
蘇念擠出一抹笑,說着顯而易見的話:“你——醒了。”
沈栖遲的視線像晨光一樣清清冷冷的,聲音一如既往,透出微涼的寒意:“你在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蘇念眼神心虛地亂轉,無意中掠過沈栖遲的小臂,再次注意到那條細長的疤。
“胳膊,是怎麼受的傷?”她心疼地問。
沈栖遲愣住,眸光顫了一下,甩開蘇念的手:“有些事你不用知道。”
“我,隻是好奇。”蘇念垂眼,糯糯地說。
沈栖遲揚身坐起,攏了攏發,似乎有些煩躁:“我不喜歡别人對我的私生活有過多好奇。”語調冰冷徹骨,一道無形的屏障,把蘇念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别人。
這兩個字把蘇念從短暫的幻夢中拽出。心尖被針紮了一下,隐隐刺痛。
因為一條裙子,因為小高的一句話,她又産生了錯覺。
蘇念擡眸看他,明明他就在自己身邊,卻為什麼那麼遙不可及。
*
蘇念已經穿好了衣服,沈栖遲在打領帶。
沈栖遲隻是簡單打個領帶,就輕而易舉地把蘇念的目光給攫住。蘇念真想把自己敲醒,他不喜歡你,他想要的隻是歡愉,你可以,換個人同樣可以。
她清楚,她什麼都清楚,可還是情不自禁,為他淪陷。
沈栖遲打好領帶,感覺到了緊緊盯着自己的目光,看向蘇念,蘇念慌地把眼睛移開,假裝自己沒看他,說:“我,我要去上課,先走了。”顫抖的聲音還是洩露了她的忐忑。
她自顧自說完,沒頭蒼蠅似的往外沖。
沈栖遲叫住她:“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蘇念頓住腳步,回頭,一臉茫然。
沈栖遲邊整理袖口,邊用下巴點了一下桌子。
哦,裙。
蘇念小跑回來,把裙子抱在懷中,片刻不停,拔腿又要開溜。
沈栖遲長臂一伸,揪住她的後衣襟:“冒冒失失的。還有銀行卡沒拿。”
那張黑卡,就擱在白色的桌子中央,十分顯眼。
卡是她故意放在桌子上的。
“我對生活的要求不高,不需要那張銀行卡。”蘇念掙開沈栖遲的手,沖出門消失不見。
這一天的蘇念,人在上課,但思緒不在。
她反反複複糾結,繼續見沈栖遲,還是再也不見他。
别見了。她努力說服自己。
可到了晚上,沈栖遲既沒給她來電話,又沒派小高來接她。她癡傻了般握着手機,按亮,等背光熄滅,再按亮……
事實證明,她的自我抗争是無意義的。她比預想中,陷得更深。
喪氣地拉過枕頭,把自己埋進去,大叫一聲:“我完了。”
李曼正在敷面膜,被蘇念突然的一嗓子吓得手抖,貼歪,對着鏡子,拉回來,站起身,走到蘇念床邊,扒着床沿,問她:“你怎麼了,什麼完了?”
蘇念從枕頭裡鑽出來,看着李曼那張飄浮的大白臉,問:“我有一個朋友……她喜歡上一個男人,但那個男人并不喜歡她,她該怎麼辦?”
李曼呵呵冷笑兩聲,盡量不牽動表情,詭異木然,朝着蘇念更貼近了幾分:“據我所知,你隻有我這一個朋友。我沒有這種困擾,那麼,答案隻有一個!說,你喜歡上誰了?”
蘇念眼神閃爍:“真的不是我。我來學校也一年多,不是沒交到朋友。”
“哦,對。楚晟軒跟你成朋友了。”一想到楚晟軒,李曼眼睛驟然睜大,“不是吧,他喜歡男人。”
“說什麼呢?别瞎聯想,認真回答問題。”
蘇念坐起,誠懇地注視李曼。
李曼松開床,按了按臉上的面膜,把不服帖的地方撫平:“都什麼年代,看上就追。不都說嘛,女追男隔層紗。對他好,滲透進他生活的方方面面,讓他覺得離不開你。切記,千萬不要直接表白。男人是征服性的動物,你如果表白,他會覺得你太容易吃定,立刻索然無味了。”
“哦。”蘇念沒想到李曼居然懂這麼多,連連點頭,點到一半,覺得不對勁,忙重申,“不是我。”
“好,不是你,行了吧。”李曼爬到自己床上,把頭發撩到一邊,躺下。
躺下後才想起:“哎呀,忘了關燈。”
*
沈栖遲已經一周沒聯系蘇念。蘇念想給他打電話,但怕打擾他。
發短信,小心斟酌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