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于特美根本不知道自己沖向哪裡,隻覺得那是甜美蜜糖在呼喚着她。
很快,她的嘴裡都是甘甜的美味。
于特美遨遊在幸福的滋味裡。
忽然之間,五彩斑斓的天旋地轉,天旋地轉中五彩斑斓,她在美味中昏了過去。
于特美再次醒來感覺自己身體很舒适,是躺在柔軟的床上的。她睜開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闆,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被罩。
這裡還是醫院。
例行慣例,她擡起自己胳膊放在自己的眼前去看,然後于特美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大概起身動作太快太大,她上身歪倒着,差點翻到了床下面去。
她腰部用力,把自己扳回來,坐正。
天啊,這是人的手,不是蚊子腿!
而且是白皙的纖纖玉手,雖然以畫畫為職業的于特美,她的手長得也不差,可沒有這麼白,手指也沒有這麼長。
于特美用這雙手摸着胸前,是女的,不是男的!
她再用這雙手摸自己的臉,有鼻子,有嘴。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身後披着長發。
她摸向頭頂,一路摸下來,這是一頭烏黑柔亮的秀發。
此刻于特美低着頭看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身體和這張病床,隐隐覺出她現在變成了誰,她好像變成躺在這張床上,被醫生們宣告是植物人的那個女孩子。
那位很美的仙女。
這麼說,她再次由蚊子變成了人了!
于特美坐在那裡思考了很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到底是怎樣一個規律呢。
她變成了一隻蚊子後,叮了小狗後就變成一隻狗,但一天後她又變成蚊子。她又不受控制叮咬了小超市的男店主,然後變成了男店主。
一天之後她又變回蚊子。
現在她叮咬了病床上的這個植物人女孩,她又變成了這個女孩,那是不是一天後她還會變成蚊子呢。
于特美整理着思路,現在那隻蚊子在哪裡?
每次從蚊子的身體醒來,她都是附在被叮咬物的身體上。
于特美想到這裡,在自己身上各處慢慢摸索,她剛才不記得她叮咬了植物人女孩哪裡。
她坐在那裡輕輕抖落身體,再用力抖落身體,一隻蚊子不知從哪掉落下來,落到了被子上。
于特美小心翼翼地把蚊子身體撿起來,捏起,放到手心上。
蚊子的身體輕飄飄的,隻有肚子是鼓的,隐隐透着一點紅。看來剛才蚊子于特美吸血了,吸得還不少。
為了預防着她可能在一天後靈魂又要重回蚊子的身體,于特美不能讓這蚊子的身體沒了。
于特美用手輕輕捏着蚊子把它放到了病床床頭櫃子的抽屜裡,怕被擠壓,把它好好安放在一個靠外側邊緣的三角角落裡,不容易被輕易發現的位置,然後她把抽屜關好。
環顧一圈病房後,于特美試着下床,這個身體應該是睡了六個月,很是缺乏運動,為了保險起見,她不敢大動作,緩慢地扶着床沿下床站在地面上。
長發在肩上胸前四散開來,此刻于特美最想做的事是先照一照鏡子。
于特美邁着艱難的步伐向重症監護室的門走去,她去開門,想出去。
果然這躺了六個月的身體,剛動起來就像全身麻痹一樣,尤其腿,被壓麻了似的,必須緩慢行走,把知覺找回來,讓血液活絡起來。
于特美打開門,扶着門框出去,關上門,再沿着走廊的牆壁行走。
手扶着牆壁。
幾步之外就走到了這間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前,玻璃上能隐約映出人的人影,仔細看看也能看清臉。
于特美站在透明玻璃前,手扶着玻璃,看到了映在玻璃上面,燈光下半邊清晰半邊模糊的人,一個擁有瀑布般長發的美人。
于特美自己都看呆了,這張臉,人站起來的狀态更好看啊。
不過現在不是她欣賞美人的時候,她當下要去找自己的身體啊,這畢竟是别人的身體,又不能占據多久。
重症監護區域這會沒人,于特美就邁着小幅度能擡起的腳,一間間ICU病房摸過去。剩下ICU病房有七間,于特美在七個玻璃窗外看了,仔仔細細看了,七間病房裡根本沒有她的身體。
她心裡頓時感覺有點涼,不會是她已經死了吧。
是不是……隻是沒交錢,通知不及時,連護士台的護士都不清楚她是死是活。
内心悲涼的于特美想着,難不成要去醫院的太平間瞅瞅嗎?
她走出重視監護區域,去坐電梯,打算再到醫院的護士台問問。現在她不是邋遢的大叔,也不是隻蚊子,是個醫院半年的常住客,問一問同院病人信息,應該不會引起懷疑,不會被拒絕吧。
到了電梯前,進入電梯的于特美按了一層。電梯門上影影綽綽地映着她現在身體的身影,病号服在這美女的身上很服帖,能看出身材瘦而修長,長胳膊長腿的,很适合跳古典舞的感覺。
電梯到了三層的時候停了下來,有人在電梯外等電梯。門打開,于特美主動靠邊站好,讓出一大塊位置,但卻發現電梯外的人站在那裡好幾秒了并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