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讨論病床上的病人。
蚊子于特美趴在玻璃窗上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也看不到裡面的人是不是她于特美。
于是她馬上飛到門口找縫隙。
幸好,門底部沒有完全貼合地面,蚊子于特美吸着一口氣縮着肚子從門底下一點點慢慢爬了進去。
她第一時間着急去确定床上的人是不是她自己,直接越過三位醫生的頭頂,飛到床的正上方。
然後她低下頭看到床上躺的人是一個女孩子,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身上蓋着醫院的被子,露着穿着病号服的兩隻胳膊。
放在被子上的手,手腕很細,手指纖長。
她的頭發也很長,沒有劉海,黑發在身後鋪散開來,柔順光亮,護養得很好。
她閉着眼睛像熟睡一樣。
皮膚很白,膚如凝脂,吹彈可破,一看就是養尊處優過的臉。
鵝蛋臉,細巧的鼻子,櫻桃小口,面容纖弱美麗的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哦,這可不是于特美,不知道是誰。
于特美雖然叫特美,可是她真還不到特美的地步,充其量是一顆看上去還行的雜草,不醜得起眼,也不美得起眼。而床上這位姑娘,明顯美得很明顯,說特美才實至名歸。
于特美安心下來又洩了氣。
安心的是這不是她,洩氣也是因為這不是她,不是她,那她的身體到底在哪還要繼續找下去。
這時候,蚊子于特美聽到站在床邊,她的下方的醫生說話了。
年長一點的聲音說:“已經六個月沒有任何蘇醒迹象,腦組織損傷已然不可逆,基本可以正式确認是植物人了。”
旁邊中年男聲無奈回應:“家屬不接受是植物人的診斷,要求繼續治療,不醒不讓出重症監護室。”
年長的醫生:“這家屬……那院長怎麼說?”
中年男醫生:“院長也沒辦法,家屬意願就是繼續腦損傷治療,但不能按植物人的方案進行治療。畢竟霍家有的是錢,财大氣粗,一年365天,天天ICU都住得起,人家就是這麼要求的,不醒,不能出ICU,就要這麼占着,醫院也不可能拒之門外。”
年長醫生戴着眼鏡,頭頂的頭發花白,他望着床上的病人沉默片刻,然後看向他身邊的另一位醫生,問道:“那淩佑你怎麼看?”
“告知家屬真實情況,植物人病情已定,待在ICU占用資源,不如去康複療養院接受專業護理療養。”
男聲低沉清冽,微微的磁性音中透着冷感和漠然,聲音一出就吸引了于特美的注意力。于特美有一丁點聲控,她忍不住轉動蚊子的眼睛,向說話的年輕醫生望去。
年輕醫生的頭發烏黑濃密,頭頂發旋微不可見,發型清爽自然。戴着醫用藍色口罩,從蚊子于特美飛停半空的高度,可以看到醫生驚豔的眉眼和高挺的鼻子,上目線向下,看得到睫毛根根分明。
個子也很高,好帥的一個人。
蚊子于特美心跳停跳了半拍,被帥的!
不過,畢竟戴着口罩,誰知道摘了口罩是不是嘴凸龅牙,不得而知。
于特美埋怨自己,這時候還在想着遇到帥哥,目前去确認自己身體狀況才是大事。
她趕緊默默诽謗了一下這個男人是龅牙,平息自己莫名的心動。
“那去告知病人家屬,真實情況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吧,淩佑!”
中年男人話語中有一絲幸災樂禍,但強忍着,裝着一本正經地說道。
一旁的年長醫生聞言頓了兩秒:“淩佑,這個病人的後續,從今天起就交由你一個人來負責吧。”
随即,中年男醫生還假情假意拍了拍年輕帥醫生的肩膀,笑容有點欠:“也就你敢,适合你去做。”
蚊子于特美憤憤地想,這是把難做的事情甩鍋給年輕醫生去做嗎!
年輕醫生雖然面無表情但也沒拒絕。
居然就這麼被算計還接受了!
于特美搖了搖頭,幸好她選擇的工作自由不坐班,不用每天和同事勾心鬥角。她最讨厭職場上的爾虞我詐,鬥智鬥勇,連醫生之間也難逃這種俗套場面。
無語。
于特美準備離開這間重症監護室,去下一間ICU病房找找她的身體。她飛起,落到了房門下面,準備貼着地面想再從門底的縫隙爬出去。
可沒料想一個醫生手摸到門把手直接去開門,門是向裡面開的,劃着地面推向正趴在地上憋着氣縮肚子的蚊子于特美。
蚊子于特美緊急一個躍身後跳,翻滾跳躍飛起,幸好躲避及時,算得上連滾帶爬才躲過一劫!
好險,她的蚊子身體差點被門底碾個粉身碎骨。
三位醫生可沒有意識到有一隻蚊子經曆了如此兇險,他們三人一一走了出去,最後關好門。
蚊子于特美還驚魂未定,她拍着胸脯,要是不小心把這蚊子身體弄個稀碎,不知道她于特美的靈魂去哪,活不活得成。
于特美此時是落在了這間重症監護室的病床床尾圍欄上,她轉頭看了看病床上的人一眼,不經意的一眼後,她準備再起飛,忽然之間她感到頭腦眩暈、身體發熱、饑餓難耐、空氣開始蒸騰起來。
這感覺就像昨天早晨她在嘉林苑小超市裡,她是蚊子,正在看着男店主喂狗時的感覺一樣呢。
她好餓!
口幹舌燥,饑餓難耐!
于特美不知道自己身體開始發紅,嘴部的口針“嗖”地不由自主地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