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容窩在韓仰的懷中閉眼假寐,等她回過神來,哒哒的馬蹄聲已經不知停了多久。
她後知後覺的有些臉紅,趕忙坐直身體,理了理頰邊鬓發,這才掀開車簾,跳下馬車來。
馬車正巧停在了府邸的正門口,陸容仰起頭,頓時一愣。
韓仰站在她背後,輕輕敲了敲她的頭頂,“愣什麼神呢?進去吧。”
夜色已濃,陸容卻仍清楚地瞧見了門楣上龍飛鳳舞的‘韓府’二字。她有些懵,轉過頭問韓仰,
“這不是錢府啊。”
韓仰笑得開懷,“是啊,這不是錢府,是韓府。”
他按着陸容的肩膀,半推半攬地帶着人往裡走,邊走邊同她解釋道:“我們住在錢府多有不便,一個月前我便看上了這宅子,地方夠大,位置也好,空青他們都能搬進來,我們也能按着心意随便折騰。”
韓二少說着,還不忘踩錢沐弘一腳,“省的我借宿在錢府,錢大人總是嫌我煩,給我眼色看。”
陸容反駁他,“錢大人哪裡給你眼色看了。”
說完又覺不對,聲音頓時更大了些,“誰要同你按着心意折騰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穿過屏門進了外院,陸容腳下一停,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
“這是……”
韓仰的宅子不算大,是個規規矩矩的三進院落,兩側屏門中的外院栽着黃桷蘭,此刻正是花期,經風一吹,滿院的清幽甜潤。外院中央挖出個池塘,四周嵌着規整的石壁,塘中養着幾尾紅鯉,正繞着水中圓月來回遊弋。
韓仰牽着她繼續向裡走,經過垂花門進入内院,兩側悠長的遊廊連通東西廂直達正房,遊廊邊緣種滿綠竹,竹葉雖茂密蒼翠,卻并不擋光。
陸容站在回廊中央,紅着眼睛看着月光下俊朗非常的韓仰,她抽抽鼻子,語帶哽咽道:“你去過陸府了?”
這座新的府邸,不論院中構造或是擺設,一景一物,都和陸府一模一樣。
韓仰捏捏她的臉頰,“眼下無法讓你回家,便隻能先找個替代讓你住着了。”
他帶着陸容步入正房處的一間屋子,“陸府的幾個廂房我沒有進去看過,那畢竟是你同你家人的私密之所,我貿貿然進去太失禮了。因此這幾個屋子隻是簡單地布置了一下,你今後就住這裡,看看還缺什麼,按着自己的喜好随意添置改動便好。”
陸容還沒來得及答話,空青安頓好了後院的瑣事,已經抱了個小匣子走了過來。他敲敲門,看見韓仰和陸容一起擡頭看他,這才進了屋子,将小匣子恭恭敬敬的遞給了陸容。
陸容不明所以地接過來,打開一看,發現那匣子裡放的竟是這座宅院的地契和厚厚一疊子銀票。
“這是……”她看向韓仰,“要給我的?”
韓仰微笑颔首,“家中資産,自然是要女主人收着了。”
陸容瞪他一眼,也沒反駁,隻是側頰帶着耳垂都泛了淡淡的粉色。她舉着那匣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隻能那麼怔怔地抱着,頗有些不知所措。
韓仰向後揮揮手,空青便退了出去。他是韓仰的近衛,眼下又不是在安都的韓府,主仆身份不若祖宅那般鮮明,為着方便行事,他便直接住在了東廂房。
陸容聽見關門聲,擡眼發現空青走了,便将那匣子放在床鋪上,自己也要走。韓仰攔了她一把,擋住她的去路,問她,“你要去哪兒?”
陸容道:“自然是去西廂找個房間住下。”
韓仰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鼻頭,“陸小容,我方才同你說的話你都沒聽到嗎?以後你就住這裡。”
陸容推了一把他的手,“我住這裡就住這裡,那你走。”
韓仰道:“哦,忘記同你說了,我也住這裡。”
陸容:“???你說什麼?!”
韓仰被她那副見了鬼的模樣笑到彎腰,他向陸容解釋道:“我們之前不是已經達成共識了嗎?你停止喝藥,我為了從根源上阻止陸朝那皮小子闖禍,要一直看着你才行。”
陸容羞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她跺了跺腳,“我以為,我以為你說的看着是指……”
韓仰打斷她,“你以為什麼呢,這樣看着才最是穩妥。好了好了,快睡覺,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他說着就要攬住陸容的肩膀将她往床上帶,陸容矮下身子避過他的手臂,撒腿就往門口跑。
韓仰大笑着兩步追過去,一把箍着她的腰,微一使勁就将陸容抗在了肩上。
“瞎跑什麼呢。”
他扛着陸容往回走,“吳言博已經盯上你了,今日的事就是個教訓。你若有一日真的以陸朝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那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