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醫堂就在距離城門不遠的主街上,且看起來頗為有名。韓仰牽着馬,不過随便問了位路人,那熱心的大叔就直接将他帶到了程家醫堂的大門口。
此時此刻,韓二公子就站在醫堂的一樓大堂内,語氣真摯的對着那負責接待抓藥的小姑娘說着假話。
“當地人?我不是當地人,是從外地慕名而來的。您家不随意接診?是這樣,我有位好友就住在此處,他總和我說程大夫懸壺濟世醫者仁心,囑咐我必定要親自前來,請程大夫好好為我瞧一瞧。”
記錄的小姑娘咬着筆杆,接連問了幾個問題仍舊半信半疑,“您聽過我們程大夫的名号呀?看來您還真是熟人介紹來的。”
韓仰心道,你們都叫程家醫堂了,大夫還能姓張嗎?
他對着小姑娘耐心地笑了笑,“是啊,所以眼下我能上樓了嗎?”
小姑娘依舊皺着眉,上下打量了幾遍韓仰的好氣色,“可您瞧着……您瞧着不像是需要看大夫的樣子啊?”
韓仰:“……”
韓二公子在心底歎了口氣,大半個身子都倚靠在了櫃台上。他半眯起眼,眉頭微挑,突然回了小姑娘一個不甚正經的笑容。
“我的病情除了問診的大夫以外,就隻能告訴我未來的娘子。如何,小妹妹現下就想聽嗎?”
韓二公子有副好皮囊,卻也不是正統意義上清朗俊秀的少年郎。即使他眉眼精緻,五官也周正的很,可配上那對狹長的眼尾,那張微微上翹的薄唇,整張臉卻蓦然多了幾分邪氣。
小姑娘被他突然的舉動惹的面上一熱,慌手慌腳的從櫃台裡跑了出來,“我,我上去問問,您在此處暫等片刻。”
她說完,風一般的提着裙擺沖上了樓,片刻後又風一般的沖了下來,“程大夫此刻閑着,他請您上去呢。”
韓仰和小姑娘道了聲謝,提步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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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擺設和一樓相差不大,隻是原本放着藥材展櫃的位置擺了張長長的梨花木桌,一白衣男子端坐其後,見着韓仰進來,便放下手中毛筆,手掌舒展,對着面前的圓凳比了比。
韓仰順勢落座,視線在屋内繞了一圈,最終落在男子臉上。
男子瞧着和他年歲相仿,眉目清淡,是個疏離有禮的長相。男子見他不語,微微一笑,率先開口詢問道:“在下程忻,是這家醫堂的大夫,不知您身體有何不适?”
韓仰單手扶額,眉頭颦起,露出個頗為苦惱又無能為力的笑容來。
“不瞞您說,我最近總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刻意将話題往陸容的身上引,“聽我遠房表妹說,您最是擅長治療這寝不安席之症,因此我便特地找來了。不知這病是否都是由同一根源引起?來您這兒求診的人都是什麼緻病緣由呢?””
程忻書寫脈案的手一頓,“遠房表妹?不知您說的是哪位?”
韓仰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看來到您這兒的病人并不僅限于那幾位常客啊。樓下那小丫頭方才還唬我,說您不輕易接診呢。”
程忻淺笑道:“她也沒有唬您,我确實不輕易接診。這醫堂以抓藥為主,問診為輔,我學藝不精,不敢耽誤病人。您還沒說呢,您的表妹究竟是哪位?”
韓仰捏了捏眉心,右手在空中虛浮着随意點了點,“就那位嘛,身量纖纖不高不矮,平日裡很愛笑的那位。”
身量纖纖不高不矮平日裡又愛笑的姑娘一抓一大把,程忻斂了笑容,看了韓仰一眼,終于揭過了這個話題。
問診的過程持續了小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韓仰從二樓下來,拿着張黃紙去找一樓的小姑娘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