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吭聲,讓溫琦桉坐在闆凳上,打開台燈,調整位置讓昏黃的燈光直直的照在那道細長的傷口上,拿着沾過碘伏的棉簽小心翼翼的塗抹着。
溫琦桉家裡常備酒精噴霧,處理傷口一般就是往上面幹脆利落的一噴,随着刺痛感進行消毒。
現在,棉簽碰上傷口的一瞬間,不再是冷冽的刺痛感,而是溫涼的試探,妥帖而溫柔。
溫琦桉在過去的26年裡,從未有人待她如此珍重,她的母親是一個剛強的女人,面對任何傷口總是會說一句,“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母親身上有數不盡的傷口,大的小的,幹農活受傷、上山挖連翹滑倒、被蛇咬……她全部靠自己堅持了下來,于是,她不會在意溫琦桉身上的任何傷口,隻會在受傷後幹巴巴的說上一句會好的。
她未曾想過去埋怨自己的母親,因為母親從小就是這麼過來的。她未曾享受過極緻的溫柔,自然不會去對于自己女兒的任何傷口揪心安慰。
隻是小時候,坐在那個昏暗的房間裡,看着膝蓋上往外流膿的傷口,小小的溫琦桉會期待有一個人為自己的傷口揪心,心痛自己那些所謂的疼痛。
随着年齡的增長,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看着女孩的側臉,腦海裡竟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往事。
她現在忽然非常想要簡九忘留在這裡,留在這破舊的小山村,陪着她。
其實早已産生這般念想,隻是被她牢牢的壓在土裡,可是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時光裡,種子瘋狂的向下紮根汲取營養,如今抽芽大有席卷之勢。
她陷入了難言的迷茫。
程孽緩緩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裡有兩個身影在柔黃色的燈光下,随着視線逐漸清晰,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
簡九忘正拿着棉簽在溫琦桉的胳膊上塗抹着,兩人的距離極近,透着别人無法滲透的氛圍。
她側過身來看着這幅畫面,想到了自己和李玫,她希望自己以後也可以和李玫這樣,形影不離,住在一起,如果她又被打了,李玫可以幫她處理傷口,她賺到的錢全部都給李玫。
感覺到一陣目光的注視,簡九忘掀起眼皮,對上程孽黧黑的瞳孔,直愣愣的看過來顯得有幾分詭異。
——
可能是因為小孩子骨頭軟,程孽的外傷很多,但是幸運的沒有骨折,第二天便可以舉着棍子踉跄着走路。
溫琦桉家裡迎來史無前例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