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燃小心地戳戳林可,試探性地開口:“林哥?”
陳月在前邊笑眯眯地說:“你猜他剛剛見到了誰?應該是林哥說的在南城認識的那個叫申塗和阿浩的,可惜了,你沒見着那修羅場?”
何燃不明所以:“誰?申塗和阿浩?”
陳月點點頭,跟他小聲的講八卦。
他一心二用的邊聽她講邊想,半天才想起來那個在南城見着的面色蒼白的少年,還有另一個爽朗的和他一起打遊戲的阿浩。
林可沒理他們兩,閉着眼睛望着外面發呆。
林母激烈刺耳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你說什麼?你喜歡他?你喜歡個男生?”
“我生的是個男孩!男孩!你要是個女孩這個時候喜歡個男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就當你青春期躁動了,可是林可,你是個男的!男的!”
“你喜歡什麼不好,喜歡個男生!哪怕你是喜歡個奇醜無比的女的呢?”
“沒得商量!你必須去看醫生!”
“……”
他記得那個年還沒過完,外婆的拐杖砸在地上,響徹整個樓層。
救護車的急救聲在他家裡不到五分鐘,他和外婆從此天人永隔。
不太清晰的記憶裡,他在陰雨天裡悄悄躲開看着他的保姆,獨自一人走去醫院,他沒帶錢,出來的時候甚至特意沒帶手機。外婆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儀器,臉上的老年斑使她顯得暮氣沉沉,他好像看到死神在病房裡圍着她跳舞,旋轉。
他在病房外看了她很久,外婆中途醒過來一次,透過玻璃窗戶看到他站在病房外面,隻一眼,就轉過頭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心情,他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眼淚,但他記得回家的路上,他的鼻子很酸,很疼,不知道是凍得還是怎麼的。
回家後他按以往的習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白色窗簾透進來一點光線,門窗都關的死死的,他覺得房間裡悶得要命,他的桌上還放着各種專業心理診療所的表格,都是林母他們費力為他找來的。
他不記得當時是怎樣填下那一堆的表格的,窗外的陰雲擠壓在一起,卻連一滴雨都不肯憐憫給人間。
但他記得林母回來的時候,他把一沓各種各樣填好的表格交給她,林母哭的的淚流滿面,半抱着他說太好了,我的小可又回來了。
然後,林母帶着他一家診療所一家診療所的去,他在家裡待的時間越來越少,與淩爸的見面也越來越少。終于有一天,林母激動的跟他說,她找到可以治他的病的醫生了。他點了點頭,整個人宛若木頭。
什麼時候,連他自己也有了喜歡一個人是生了病的這種想法。
他沒有再參加任何競賽了,每天在那個醫生所在的“診療室”,學校和家三個點來回奔波。
外婆終于還是沒能撐到林袁毅回來,在林可開始治療的第一周,在林可開學甚至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她終于閉上了眼,林可坐在教室裡,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