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能痛到什麼程度?
若說一顆心是個軀體的話,那心痛就如同有人在身體上一刀一刀切割,你尖叫怒吼,都無濟于事。
皮肉被劃開,筋骨露出,筋肉一片一片割下,直至所有的肉都除盡,隻剩骨架。
而這個時候,你發現你依然活着,然後執刀人獰笑着對準你的正中部位,一刀捅下去……
這是一種不下于淩遲的劇痛。
對時溪來說,三百年前他曾經曆過,而如今他又體會了一次。
痛徹心扉。
松燭最後一句話還萦繞在耳邊,但時溪已然無力去想,心痛到幾欲死去時,他覺得呼吸都開始困難。
憋悶到不行時,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淚水尚在眼眶中打轉,絕望悲痛還萦繞在心間,他看了眼四周,那扇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大窗上拉着的窗簾,還是自己之前拉上的樣子……
他這是……回到了他睡覺的那個房間?
那就說明他活着出來了?那其他人呢?黃耳呢?
一連串的疑問讓時溪的心髒開始撲撲跳,他飛撲下床,鞋都來不及穿,就沖過去,拉開了門。
剛踏出門檻,刺目的陽光晃得他一下閉上了眼,但在閉眼的前一刻,他還是看到了那個十分熟悉的身影。
火紅的荼蘼花樹下,男子漫不經心地坐着,紛揚花瓣随風而落,暈在他隽挺眉眼……
時溪心跳不可抑制的加速,他唇角慢慢勾起,沖着那身影的方向,輕聲說:“耳……”
坐在時溪門外台階上、手中輕撚着樹葉的黃耳,在聽到屋内的動靜時轉過了頭來。
他似乎剛洗了個澡,披散着的烏發上還滴着水珠。本微高、抵着喉結的衣領,現在卻松散着并未扣上,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
在聽到時溪叫他時,他起身向時溪走來,随手一彈,手中樹葉瞬間向時溪飛射而去。
時溪耳廓一動,伸出兩指,在鬓邊夾住了飛射而來的樹葉,他微笑道:“怎麼坐在這?”
“這裡更安心。”黃耳比時溪要高,所以當他站在時溪身前時,已完全将時溪籠罩在他的陰影範圍内。
時溪睜開眼睛,捏着那片樹葉在眼前晃了晃,“想要偷襲我?你這是怕我沒睡醒,再回去接着睡嗎?”
黃耳笑了起來,他接過那片樹葉:“當然,我在門外已經等了幾百年了。”
時溪捏起黃耳一绺還在滴着水的頭發,一本正經地說:“頭發洗了幾百年都沒幹,一定很難受吧?”
“确實。”黃耳也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所以在找到那個安心之所後,我一步都不想離開。”
時溪哈哈大笑:“耳啊,想不到你還有一本正經地說胡話的時候。”
黃耳挑了挑眉。
時溪忽然想起一事,他揉了把臉,嚴肅地說:“耳,我好像又被拉入某個幻境中了。”
黃耳聞言一怔,似是想到了什麼。
“我也一樣。”
時溪頓時将自己的幻境抛到九霄雲外,對黃耳的幻境内容大感好奇:“裡面都有什麼?”
黃耳難得的噎住了,半晌後方道:“……你!”
時溪一怔:“隻有我?”
“嗯。”
時溪更加好奇了:“裡面的我怎麼了?”
黃耳眸光複雜地看着時溪,漸漸從他的眼,移到唇,後又移到喉結,然後便錯開了眼珠。
在時溪還沒想明白黃耳這是什麼意思時,又聽到黃耳說:“怎麼沒穿鞋,小心着涼。”他勾住時溪的腿彎就要将他打橫抱起,卻被時溪制止了。
時溪勾住黃耳的肩膀,站到了他的腳面上,笑得一臉孩子氣,“這樣就不冷了,就怕你不讓。”
黃耳摟住他的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怎麼會?”
時溪摟住黃耳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咬住他的唇,惡狠狠地說:“不讓也得讓!”
黃耳失笑,摟緊時溪,加深了這個吻。
日光在二人緊靠的身軀上描摹出淡淡金邊,吻漸深,情·欲也漸深,呼吸愈發粗重,滾燙的呼吸灼燒着彼此,黃耳離開時溪的唇,将額頭抵到時溪的額頭上,輕聲說:“……可以嗎?”
時溪也呼吸急促,怔了一瞬後明白了黃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