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群中有人手持砍刀率先攻了過來。
時溪與黃耳對視一眼,當機立斷,一把握住那人持刀的手腕,手指用力,“咔吧”一聲折斷了此人的腕骨。
随着一聲慘叫,他手中的長刀就到了時溪手中。
兵器到手,時溪沒有絲毫停留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巨尾砍去。
但這一刀還沒落下,就有東西“啪”地一聲抽在時溪手腕上。
時溪吃痛之下,手勁一松,下一刻,那把長刀就被另外一條青蛇尾卷走了。
緊接着那個稚嫩的聲音再次傳來,他邀功似的說:“爹爹,我救了你。”
時溪這才發現,那原本抱着人頭的男孩,也生着一條蛇尾,雖沒有松燭那般巨大,卻也有半個水桶般粗壯——他尾尖纏着一把長刀,正是時溪剛才要砍松燭的那把。
一直在窗外濃霧中的松燭遊到窗邊,抱起男孩親昵的親了親。
也不知為何,自從松燭出現後,一直殺氣騰騰的人群就不再進攻,隻在一旁圍觀,渾身的戾氣都消失了。
松燭将男孩放下,遊到時溪身邊,擡起手撫向時溪的胸口,“你這樣可不乖了哦——”說着,就順着時溪的衣襟口向裡摸去。
但沒等他說完,不知從哪裡得來長槍的黃耳縱身一躍,一槍插進了松燭的尾尖。
在松燭的痛聲尖叫中,黃耳說:“閣下還是将你的惡心收一收為好。惡心自己沒什麼,但惡心到别人就不好了,你說是麼?”他說着将時溪一把摟進懷裡。
“既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氣!”松燭咬牙切齒,他沖着人群喝道,“給我攔住他們!”說着,他巨大的蛇尾硬生生掙開了釘在他尾巴上的長槍,不顧鮮血灑落,忍着疼痛擡起巨尾就向地面砸去。
又是“砰”的一聲,地面砸出個大洞。
時溪覺得他真應該往耳朵裡塞朵棉花,從到了這間屋子,耳邊的“砰砰”聲便沒停過。
但這也不過就想想,因為下一瞬,松燭的巨尾就從窟窿裡卷上來兩個人。
走廊被圍的水洩不通,根本就無法離開。但看到被松竹卷上來的冷寒和恨生時,時溪莫名其妙:“你抓他們幹什麼?”
松燭詭異的一笑,直接放下了冷寒和恨生,說:“還記得我對你們說過什麼吧。”
此刻,其餘衆人都不再向前,遠遠退到了一旁,就連那個小男孩,都被松燭抱到了一旁,他完全視其他人如無物,隻嫌棄地甩掉尾尖卷着的長刀:“爹爹,你受傷了,疼不疼……”
冷寒和恨生一言不發地走到時溪面前。時溪看了眼并未吭聲的恨生,以及眉目有些陰沉的冷寒,說道:“松燭和你們說什麼了?”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柄閃着寒光的長劍。
時溪根本來不及反應,冷寒的劍鋒就已經到了胸口。
千鈞一發之際,劍鋒卻被人徒手握住了。
黃耳握着劍刃,眸光淩厲地看向冷寒,絲毫不顧從他指縫間蜂擁而出的鮮血,“你想死?”
所有變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時溪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切。
但尚未等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溜血花又從他身旁濺出,有一滴甚至飛落到他臉頰上,溫熱的觸感卻令他身子一顫。
時溪機械般的轉過頭,隻來得及看清一抹銀光倏地從黃耳胸口拔出。
恨生拔刀收鞘,一氣呵成。
時溪整個心都顫抖了,他想過去扶住黃耳,卻見黃耳仍舊堅持将他面前那把冷寒的長劍踢開,卻因動作幅度太大,再也忍不住嘔出一大口鮮血。
“耳……”時溪聲音幾乎在喉嚨裡打轉,他嗫嚅着唇,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他走過去,擡起顫抖的手,按住了黃耳汩汩冒血的胸口。
血似乎無窮無盡,洇濕了黃耳胸前一大片,又從時溪指縫湧出。
溫熱血腥氣鑽進鼻腔,時溪撩起眼皮看向冷寒和恨生,眸光淬着寒冰,語聲帶着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的恨意:“為什麼?”
冷寒尚未回答,恨生便再次持刀而上,揮刀就向時溪劈砍而來。
時溪一個空翻躲了過去,順手撿起地上的長刀,瞬間與恨生戰在一處。
時溪刀刀狠辣,恨生亦如此,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沒有法力,單論武功,恨生自然不敵時溪,很快就處于下風。就在時溪想要速戰速決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哼,接着,恨生一反常态,不顧時溪緻命的一刀,傾身向前撲去。
“嗤”的一聲,時溪的長刀劃過恨生的脖頸,又從他的肩膀劃過。恨生持刀的手臂頃刻垂了下去,但恨生好似根本無意理會,轉而接住冷寒傾倒的身形。
時溪如木偶般轉過身,眼前的畫面卻讓他畢生難忘。
黃耳手持長槍,刺穿了位于他身前的冷寒脖頸,那銀晃晃的槍尖從頸前穿出,還在不斷的滴落鮮血。
冷寒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從自己脖頸間冒出的鮮血。而他手中的長劍正對時溪做着刺捅的動作,卻最終止于……離時溪身體一寸。
隔着冷寒和恨生,時溪看到黃耳的胸口再次被一把長劍刺穿,那銀白色的劍尖晃得時溪幾乎睜不開眼。
時溪隻覺漫天都是鮮血,就連空氣都漂浮着血紅色。
在這漫天猩紅中,時溪看到黃耳對他溫柔的一笑,然後随着黑衣人一個潇灑的抽劍,向後倒去。
眼看黃耳的身軀就要倒落在地,時溪隻覺眼睛酸澀無比,他飛撲過去想要接住黃耳,卻在半路時停住了身形。
因為他再動不了。
他定在了地面的窟窿前,餘光見到了樓下倒在血泊中的春忘和冷霜。
緊接着他就聽到身後傳來松燭的聲音:“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他們說了什麼嗎,我告訴你……”他的聲音越來越近,最後俯在時溪耳邊。
“……那就是,你們最終隻有一個,能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