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這個沒什麼用的猜測，肖澈更關心的是另一個點。

就是王婆子口中的那句“萬萬不可到城南去”。

這城南就算不是藏着周家極力掩蓋的秘密，也很可能藏着和周家的秘密有密切關系的東西。

當然，還有另外的一個可能，就是城南是其他副本裡的事件，因為過分危險被周家人忌憚，才嚴令禁止。

畢竟遊戲紊亂導緻了副本的融合，《周氏青梧庭》裡可不隻有周家的這一點事。

不過，肖澈還是比較傾向前兩種可能。

畢竟如果是最後這種可能的話，王婆子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來，沒有必要特意壓低了聲，偷偷摸摸地和“周甯”講。

正想着，外面不知什麼時候飄來了虛乎的風聲，“噓嗚噓嗚”的，像是窗戶縫隙裡漏進來的聲音。

江甯疏本來還想再出言逗弄肖澈兩句，好緩解一下氣氛，聽見這動靜一下子安靜下來，手指豎到唇邊，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肖澈站起身走到木窗口處看了一眼，雖然窗棂窗戶都花紋繁複，但是也能看見，窗戶是被紙糊住了，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手指往窗紙邊緣一看，沒有一絲氣流流動，那“噓嗚噓嗚”的聲音卻更明顯了。

肖澈回頭，無聲地張口：“聽見沒？聲音好像變大了。”

她記得，這對人暧昧不明的破爛系統功能挺多，讀個唇語也是簡簡單單，灑灑水的事。

江甯疏看着她，搖了搖頭。

肖澈皺起了眉。沒變大？那就是因為靠得近了？

這聲音是從這個方向來的嗎？

她記得副本的提要裡面好像說過，有更夫說，自己在路過周氏大宅時，就聽見了細弱的哭聲。

肖澈猶豫了一下，在窗紙上戳了一個洞，确認洞外沒有另一隻眼睛後，才小心地湊到洞邊向外看去。

周甯的房間位置很好，離種着青梧庭的庭院隻隔了一條短短的小路。

外面一片漆黑，月亮卻非常明亮，光輝垂落下來，可以勉強看清外面的景象。

院裡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來賓的聲音，隻有樹影婆娑間帶出來的梭梭聲。

紅得發黑的影子在院子裡飄過，影子分為高矮兩種，高的和她差不多，矮的隻有四五十厘米。

這些影子全都矞矞皇皇的，伴随着平地乍起的陰風，瑟得人心底發慌。

影子走動的頻率越來越高，聲音也越來越大——有人在哭，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咒罵。

謾罵的語言肖澈沒有聽懂，但從音調上，倒是和肖澈在肖家時從新嫁娘那裡聽來的歌謠差不多，大概率是同一種語言。

江甯疏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她抓的很緊，手心裡的滾燙溫度直傳到她的手背上。

肖澈轉過頭，看見她沉穩的面龐，淺淺彎起嘴角，用口型道：“别緊張……我不害怕。”

她早就對這些詭谲的東西免疫了。

哪怕是最開始進入副本面對抓着屍體的紙紮人，肖澈也沒有露怯，反而覺得特别，現在就更不用說了。

江甯疏做了個口型，肖澈沒看懂，江甯疏隻好湊到了她耳邊，拿手擋着，用氣音問她：“我知道……要出去看看嗎？小心一點不會被發現的。”

耳朵被氣流掃得發癢，肖澈側頭躲了一下，用手揉了揉略微發燙的耳朵，搖頭，也湊過去咬耳朵道：“不去。那個乳母不是說夜裡不要出去嗎……誰知道貿然出門會發生什麼。”

N/PC的話不是“聖旨”，可能存在誤導，以延遲玩家的進度。

但也有很多時候他們說的話就是副本的死亡規則，貿然觸碰極有可能丢失性命。

這兩種情況的幾率是對半分的，在沒有更多的線索前，暫不觸碰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才第一天晚上呢，不急。

江甯疏輕輕“嗯”了一聲，也側開了腦袋，用手揉揉發紅的耳朵。

果然，這樣說話怪癢的。

“澈澈~你還生我氣嘛？”江甯疏沒忍住，紅着個耳朵湊上前去。

肖澈這才想起來有這麼回事。

都怪江甯疏！但兩人這麼一聊，距離一下子又扯近了，突然疏遠總感覺不太對勁，好像自己多驕縱一樣。

“江甯疏……”

“嗯？”

肖澈微笑：“你閉嘴。”

江甯疏：“。”

江甯疏癟癟嘴：“澈澈對不起嘛，我——”門外蓦然傳來了一陣的敲門聲。

“咚——”

“咚——”

“咚——”

一聲接着一聲，沉悶無比。

與此同時，外邊原本月明星稀的天驟然暗了下來，烏雲壓覆，雨點淅淅瀝瀝地就掉了下來。

王婆低啞的殷殷叮囑在她們的腦海裡響起，宛如最後的警鐘——

……夜裡要是聽着了動靜，可千萬别出去，也千萬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