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那雙眼睛疑惑地看着她。白晴的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下來了。

她怔愣地看着白青雪，喊出了她的名字。

這一刻白晴覺得，又不幸，又幸運。

不幸的是，初景還是被卷入了這個該死的遊戲。

幸運的是，女兒第一個進的副本就有她在，且這個副本的難度不高。

要加快毀滅遊戲的進程了。白晴想。

她不想讓初景在這樣的地方，待太久。

她該像正常的孩子一樣，穩當地讀上小學初中，考個好點的高中大學，出來過上隻有現實世界才有的安穩日子。

她不用太有建樹，平平安安就好。

從這天起，白青雪便一直跟在白晴身邊，白晴對她放縱又嚴厲，看她時的目光有時慈愛，有時懷念。

她小時候分不清，隻覺得溫柔，大一些才感覺到，白晴也許是在通過自己懷念父親吧。

白青雪十二歲那一年，正式加入了玫瑰幫，成為了玫瑰幫年紀最小的成員。

白晴一開始不同意她加入，但其他的核心成員都投了贊成票，她自己也很執着，這才加入。

她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從小就在生死邊緣拉扯，掌握的知識，和打鬥的本事都絲毫不遜色于其他的成員。

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她不愛笑，總是冷冷的，看人的目光冷靜平淡。

她天生就有白化病，隻是在白晴的幫助下，與遊戲做了交易，讓她隻有白化病的外貌，而不用受到其他的困擾。

其實白晴本來想連她的外貌也一起改變的，但遊戲不允許，便保留下來了。

頂着一頭白發的冷美人，又是創始人的孩子，哪怕年紀不大，也不會讓人想要親近。

唯一例外的，是一個叫許照月的女孩子。

她和白青雪一般大，她們有緣分，在現實世界裡，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她的同學。

許照月留着黑色的短發，很愛笑，笑起來總讓人想起明媚的向日葵。

白青雪時常會想，她兩名字弄反了吧，許照月才該是“朝旭”呢。

許照月總愛和她待在一起，說她漂亮，說她是她在遊戲裡最親近的人，這是白青雪在遊戲裡僅存的一點樂趣。

許照月曾提出過要加入玫瑰幫。

她沉默了一會兒，和許照月說，她不符合玫瑰幫的标準。

也就是這一刻，她知道為什麼當初白晴不支持她加入玫瑰幫了。

因為在意，因為不舍得。

玫瑰幫再怎麼說，也是個處在風口浪尖上的組織。

白青雪加入玫瑰幫後，離得近了，哪怕成員在謀劃“毀滅遊戲”的計劃時特意避着她，她也慢慢覺察到了不對勁。

十八歲那一年，白青雪開始花時間調查，發現了由白晴主導着的計劃。

白晴在覺察到這一點以後，也會或多或少地把一些任務分配給她，但始終都不是什麼核心任務。

她猜想，也許是因為害怕吧。想着萬一計劃失敗，自己接觸不深，還有逃脫的一線生機。

那一年，白晴已經通過了遊戲的考驗，殺過重重關卡，成為了非先天性系統的一員。

那一年對于非先天性系統的要求還沒有那麼多，不需要消除記憶，也不會被遊戲時時刻刻監視，他們有着相對廣泛的自由。

白晴就是憑借着這點自由，以系統和玩家兩個身份，在控制區和副本間往返。

她用系統的身份搜集可能成為遊戲弱點的東西，再借着去副本曆練的機會驗證，驗證後不論有沒有成果，都會回到玫瑰幫和成員進行交流。

這麼做的人，并不止她一個人。

玫瑰幫聚集了許多志同道合的人，有一部分和白晴一樣成為系統，還有一部分則是一直保持了玩家的身份，用大量時間在副本裡找Bug。

那幾年裡，玫瑰幫的計劃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就。

這是所有人努力了幾十年的成果。

因為白晴的刻意，白青雪對此接觸不深，不清楚這個“成就”裡包含了什麼，但從那段時間白晴輕松的樣子上判斷，這份成就應該還不小。

在白青雪二十四歲那一年，遊戲裡新來了一個非先天性系統，代号為008。

遊戲裡，先天性系統和非先天性系統的代号，是分開來的。

那時候，先天性系統的代号是不會變的，而非先天性系統的代号則會随着排名的改變而改變。

據白晴說，這個系統來遊戲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她向遊戲申請了修改她自己的時間流速的特權，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刷了三千多個副本，破了遊戲的記錄。

這真是一個令人咋舌的數目。

更讓人震驚的是，這個非先天性系統，今年才十六歲。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直接通過系統的測試，不用像母親一樣經曆那些奇怪的試驗吧。

她是個很有天分的人，白晴曾經和她說過，要是早兩年，她一定會把這個小姑娘招進來。

當時，白青雪聽了這話，短暫一愣：“為什麼是早兩年？”

“因為我們準備開始了，就在這幾天。”

“是……‘紅湖計劃’？”白青雪問道。

白晴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是。”

白青雪想，這一天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