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張宗的脖子上比了幾下,選定位置之後毫不留情、幹淨利落地在上面劃拉了一下。
刀很鋒利,草精也足夠用力,傷口深至兩厘米左右,狠狠劃破了張宗的大動脈。
張宗慘叫一聲。
血液一下子飛濺了出來,一灘血落在地上,很快洇進了土壤裡,隻留下一點深色的痕迹。
草精沒有猶豫,很快又在他的咽喉處捅了一刀,把他的聲音堵在了腹中,張宗隻能瞪大了眼,眼淚無聲兇猛地往下落。
與此同時,另一位草精也拿着刀走了過去,挑斷了張宗的手筋腳筋,張宗不由自主地掙紮起來,手腳卻綿軟得使不上一點勁。
他割的地方離動脈很近,一掙紮就讓細鐵鍊沿着傷口割下去,瞬間挑破了動脈血管,血液瘋狂地湧流,流在木闆上,流到地上。
幾個木條高低不一的小木桶被踢過來,穩穩當當接住了張宗流下來的血。
等血流的差不多時,一個草精取出一柄長彎刀,剖開了他的肚皮,草精樹枝形态的綠手伸進去,熟練地攪了幾下,一下一下掏出了張宗的内髒。
揉成一團的腸子、帶着血管的心髒、血淋淋的兩瓣肝髒……統統被扔進了盆子裡備用。
張宗的屍體很快被分割成了幾大塊,骨頭與肉被分隔開,也不知道是不是草精們有什麼特異功能,肉與骨分離得很徹底,骨頭上幾乎沒有什麼碎肉的殘留。
肉切成一片一片,薄如蟬翼,骨頭則是放到了一邊,疊加在了那三堆白骨上。
銅鍋裡,水已經沸騰了,大顆大顆的水泡浮上來,準備好的馬鈴薯和胡蘿蔔紛紛下鍋。
血淋淋的薄肉片也被倒了下去,不一會兒就熟了,被盛放到了盤子裡。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又過分流暢,玩家們呆愣愣地看着,直到人肉片被撈上來,呈到各個長老面前被品嘗時,才終于有玩家爆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尖叫。
肖澈這才回神,扭着脖子偏頭去看邊上的玩家們。
骨頭發出一點聲響,昭示了她此刻有多麼僵硬。
一個活生生的,會喊會叫的玩家,就在她面前被活烹了。
邊上她能看得到的玩家,也都傻傻的,驚恐地眼球都要掉下來了,像是木頭一樣僵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神域公會的那幾個人低垂着頭,看不清表情。
肖澈努力伸長了脖子,視線越過崔雲安、李麗和連尚的阻擋,看到了江甯疏。
這個經曆過近萬個副本的“資深玩家”,主宰着衆多副本的系統,此刻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看哪裡。
她快速眨眨眼睛,看見了她白皙如玉的臉頰上,一滴透明的液體流下來,順着颔骨,最後掉在了地上。
肖澈忽然想,茜姐說得不對。
茜姐說:“死亡這種東西最能麻痹人的神經,見多了,骨子裡的血就冷了。”
茜姐還說:“死多少人,副本簡不簡單似乎都和它沒太大關系了。她不在乎了。”
但你看,她還是在乎的。她還是會為了一個死去的,和她全無關系的玩家痛心。
孟子說,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憐憫是人的天性啊。
肖澈看着那一大盆煮熟撈起,散發着濃郁肉香的亂炖,又看着幾個老冬瓜将灰粉色的肉片送進口中,一臉享受的模樣。
她瞬間覺得異常難受,胃裡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