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夢這幾日都很忙碌,自從上次拉她去辨認花樣才多聊了幾句,但也自那時末,再未見她再尋來,即便出了房門再碰見,也不過點頭擦肩而已。
連何正嘉也是,之前還能私下見面互通有無,但他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因此她嘗試過出門以寄送家物為由觀測路線,發現守衛也确實比來時嚴密許多。雖不至于無法出入,但經過院内的一些地方,但凡靠近一點便要遭遇呼呵驅趕。
向仆從問起,便被告知是因為貴人做客,仆役不可跨院奔走,需要小心注意,未免叨擾。
小荊想了想,這也無可厚非,反正自己也是因為連館為了迎接這些貴客做準備才被收進來的。
何正嘉不好進來,自己既然能夠出門,那就還有相會之機。
小荊是被分在蘅蘭院裡的繡娘,貴人此來匆匆,連館向來陽盛陰衰,便為女眷做下的準備不足,而對方對此要求又頗高,隻得臨時選布招繡娘為她們量身定制趕做衣衫。
但也因此,天天蹲在屋裡對着蠟燭描花繡線,距離人物又頗遠。
當時隻是看招人要求如此才做的繡娘,怎麼進來了又好像入錯行了啊!
但每當看與自己同批入館的仆婢雖可被支使的裡外亂轉,又被鸾夢呵斥調理,便瞬間打消了意圖轉行的念頭。
隻要他們原本帶來的仆婢心腹還在,她覺得自己天天忙着繡花裁衣和那些天天忙着洗衣服天天忙着跑腿的人收集消息的速度差别并不大。
但是吧,她來是為了助兄暗尋迷蝶蹤迹的,可夜裡好不容易出得房門一趟,看看每每收集的都是些什麼有的沒的?
近期因有前朝公主來此,她和蘅蘭不同,蘅蘭來時便憂思滿面,避亂喜靜,但郦公主最愛熱鬧,宴請四方,要麼聞樂觀舞,要麼對詩琴語,曲水流觞,歡飲達旦,接連如此,便引得連館門庭若市,熱鬧非凡。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既湊場子,不可避免的瑤鈴女又一次被請柬約來,雖坐在旁側并不引人注目,但小荊還是一眼就發現了。
小荊猝不及防地愣了一會兒,便見那邊似有所覺,欲轉頭來尋。
她倏地蹲了下去,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現在是黑夜暗處,而對方卻在黑夜的明處,且僅是偶爾來赴約也不過兩次,此刻人多眼雜,自己也是僞裝過的,就算不躲,他們或許……也發覺不到這裡有什麼異常?
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默默地挪動位置,打算另尋他處,最好離得近些,沒那麼偏僻就更好了。
可好巧不巧,正小心翼翼地貼牆移動,在經過一條路徑時,有人也趁此處無人悄悄密謀。
“……麼可能,絕不能等到那時。”
“這麼說,必要趕在前面,早早下手才好。”
小荊本是面無表情,聽到這裡雙眼頓時一亮,内心一陣激動。
“那麼,又如何避免正面直對呢?”
“……啊哈,無妨,你附耳過來……”
“好,就依此計而行,你我今夜酒罷,便就以此為号。”
“哈哈哈,此番成人之美,抱得嬌人而歸,不知可否,能令你心中郁結釋懷啊?”
“公主,豈敢挂懷,此言實在折煞小臣了。”
小荊:“……”
小荊内心的激動在聽到這裡時瞬間冷卻,面無表情。
怎麼又是這種雜七雜八的計劃啊!她還能不能聽點有用的陰謀了!果然自己還是太邊緣了是吧!
不過前朝皇族正支嫡脈最後一個可被做文章的遺孤都被哥哥捅死了,這群敗家子到底是怎麼還有臉以尊貴血統心安理得傲然正居的,被逐出的王公又怎麼有臉繼續稱臣的,簡直是……
一人立功光宗耀祖,後人貼金乘涼蹲吃八代。
占坑不方便,不如掉坑裡。
小荊雖腹诽,但并不欲管這些管不完的閑事,既然與自己想要的訊息無關,便靜藏在原處,待二人話畢離去,繼續自己的動作。
另一邊蘇彥忻坐在瑤鈴女身旁,隔着紗帷盯着對面稍遠處的杜若安,左手又把瑤鈴女右手的手指頭攥的死緊。
瑤鈴女忍了又忍,後面實在忍不住,一邊按住他的手背想要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指,一邊湊過去小聲說道:“跑不了,疼。”
蘇彥忻聽得一愣,不由得低頭把手松開,但看着瑤鈴女的手要從紗帷下抽出去,又飛快地把它按住。
現在他怕的是瑤鈴女跑嗎?怕的就是他跑不了啊!
雖然跑不了這不太可能,但就還是忍不住發急,也不知道急什麼,反正他就是不得勁。
既然不使勁攥手指頭了,瑤鈴女就随他的便了。
坐着坐着,瑤鈴女就會用手肘戳戳他,要麼說這帷簾是不是遮擋視線了,能不能看見外面跳的舞好不好看,要麼就是笑什麼風水輪流轉,終于也算熬到自己不用被趕鴨子上架反看别人獻舞了。
這在外寬和親切的樣子和回去後把人丢開就跑的狀态截然不同,但切換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