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瑤台懵道,“他這樣說?”
張文生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既如此,那邊不肯見我,我又怎可近身呢?”
瑤台沉下臉想了想,又說道:“無妨,他們既然來了,有蘇彥忻在就不可能不會來招惹,在這裡的人中間,隻有你和那邊關系最好,一日不見就等兩日,兩日不見就等三日,他沉不住氣時,自會來尋你打探,你自然就能近身了。”
既然此事隻能先暫置一邊,張文生便才想到些旁的,有些不放心道:“那邊和連館起沖突,那副畫,本是為了替你擺脫困境而作,連雲還未和我提起過這件事,不知道他察沒察覺……”
瑤台問道:“那麼現在這幅畫是不是你畫的?”
張文生也對此感到疑惑:“真的不是。”
瑤台冷笑道:“不是你不是我,還能是鬼怪不成?他既然沒來問你,現在這幅畫也并非你所為,那就算了。”接着,便又走到張文生身邊,微俯着上身,小聲問道:“你是和他們一樣,也想從我這裡得到迷蝶發迹嗎?”
“當然不是。”張文生冷淡道,“這樣的人,自當除之而後快,我跟着你,為的從來都不是什麼迷蝶。”
張文生神色厭倦,卻又強打精神憤慨道:“大丈夫應以天下為己任,卻壯志難酬流落在此,杜氏掌權之朝不堪回首,葉氏篡位但又不謀其政,舊日肱骨臂膀現大多作階下囚,翻雲覆雨之下哀鴻遍野,不過,又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登位罷了。他們都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對你屬意,更多的是因為你有反意,既然如此,我便會繼續與你同行。”
瑤台聞言,這便來了點興趣,低聲笑道:“好啊,有志氣,這一群心懷叵測囿于私利的匆匆過客,得乃我等良機,敗乃我等蔽履。”說着,手按在他的肩上,張文生也于同時側耳細聞,“但你和他們不一樣,我保證,無論棋子得失如何,皆不會影響你,日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之願。”
聽到這裡,張文生的心情轉漠為喜,開心地應道:“瑤台,這便是,我選擇你的另一重原因了。”
張文生手指剛拉上瑤台的袖子,隻聽門外“啪”的一聲被誰甩了一鞭,瑤台聽後連忙閃身躲避,來者舉止如此高調,瑤台身份不好引人注目,便從後窗翻越離去了。
“人呢?出來!”
外面傳來一聲嬌斥,頗顯刁蠻道:“久聞張畫師之名,我等前來拜訪,還不快速速現身!”
張文生想了想,便也出門應道:“我就是張畫師,芳客駕臨,所為何事?”
他已認出面前這位女子,正是蘅蘭的其中一名随身女侍,身後領着幾個面生的女子,應該并不是經常能像她那樣能跟在主人身邊露面的下人,但他還是微揖一禮溫聲詢問道:“不知芳客該如何稱呼?”
“鸾夢。”女子見他客套,把鞭子丢給身後的人,言辭間火氣也稍息些,但還是神色冷淡,打量過後于二人相視時甚至還揚了揚頭,頗有些居高臨下地審視着他,好似随時會再度發怒的模樣,總而言之并不是很好接近的樣子。
“啊,鸾夢姑娘。”張文生笑道,“進來喝杯茶吧。”
“哈,茶就算了。”鸾夢湊近他語氣不善道,“隻是聽說畫師畫技高超,我們,前來領略一下……”
張文生心想果然還是會有人找過來的,但想到如今杜若安手裡的畫并不是自己所為,便心安理得道:“哪裡,姑娘過譽了。”
“哼,姑娘。”鸾夢在前冷笑道,“是姑娘,還是寡婦啊,畫師,你是個眼睛尖會挑人的,怎麼什麼不幹不淨不三不四的人也往人家裡塞來,你要是覺得身上癢了,我大可抽你一頓松松你的皮!”
張文生有點幸災樂禍道:“姑娘說的是哪裡的話,人都講個你情我願,單我一個,如何塞得進人呢?更何況我去哪裡挑人,又要把人塞去哪裡呢?你說的話,真是讓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你别跟我裝蒜。”鸾夢揪住他的衣襟,有些不耐煩向旁人示意道,“搜!”
張文生攔之不及,又被幾人按住拖走,隻能看着對方不由分說地領着人從自己房中抱了一筐畫軸紙冊,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好像突降神力一般,不顧撕扯朝它們狂奔而去。
他的心血!他的飯碗!甚至還有瑤台的畫像!
鸾夢是無所謂的,她見他沖過來,一邊招人攔住,一邊索性就坐在對面,翻了翻身邊人手上的紙冊,随即戲谑地擡頭看了看他,又一幅幅的,打開了他畫筐裡的畫。
張文生惱羞成怒,但奈何在阻攔他的人也毫不罷休。
“小荊。”鸾夢不理睬他,反去喚其他人道,“一起看看,把這花樣子對比一下,有差别嗎?”
叫小荊的女子面上帶着些嚴肅,頗為認真地觀摩道:“人和鳥還是有區别的,看不出來,等等,再多看幾張……啊,姐姐,找到了,這裡畫着人!”
畫裡的人一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