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蔔聽了一會兒,終究是沒有進去,轉身離開了。
屋裡的人還在談話,片刻就有童兒跑進去,附在于洪波耳畔悄聲言語。
于洪波松了口氣,朝曾勤應道:“你看,終究閑不下,讓他等一等,他也根本暖不熱凳子。”
曾勤遲疑道:“怎麼?”
于洪波笑道:“走啦,你看看,我每次都想留他,可他每次都走的這樣快,根本坐不住的。”
曾勤應道:“真是可惜,不過這次館主之約,大人……”
于洪波接過盒子,甸了甸手感,歎氣道:“本官還有公務要忙,等忙完再說吧。”
曾勤見此也不再逼迫,笑道:“好,我自回了館主,讓他放心。”
于洪波自作高深地點了點頭,曾勤也告辭離去了。
瑤台回到連館之後,連雲見了他問道:“他們怎麼說?”
見瑤鈴女從房間裡出來後便圍着那個院子四處張望尋覓的樣子,他心裡還不好确定這兩個人的身份,為了保險就先行撤離而去了。
瑤台:“那位蒙面的客人,不是啞巴。”
連雲笑道:“真是奇怪,怎麼昨天是這樣一幅畫,一晚上就換了另一幅畫,一邊說那個人是個啞巴,一邊又說,不是啞巴。”
瑤台平靜道:“大概一旦開口就不好應付,有意躲避交談吧。”
連雲笑了一聲,而後又慢悠悠地感慨道:“我們去打探的人,陸陸續續的都徹底回來了。他們在那邊,抓到一個曾與這位太太共侍一夫過的小妾,被問及此事時,隻說舊宅确有此類人等,但男女有别,為防私通,所以不曾容許他們互相見面,除此之外,一問三不知。”
瑤台沒有說話。
連雲又道:“你回去歇着吧,畫師剛剛還在找你,不知道有什麼事。”
在目送走瑤台之後,連雲慢慢悠悠地走去後院,看到杜若安身邊圍了幾個人,相談之際,氣氛頗有些嚴肅。
杜若安點頭道:“諸位這一番苦心,我必然不會辜負,隻區區一個美人,何德何能與大業相提并論呢?小君即便有消沉之意,你們也應了解我的為人,我二人年少夫妻,向來情濃,該怎樣就是怎樣,怎能輕易抛舍,不該為了一件色物,對她火上澆油才是。”說着,餘光中正看到連雲由遠而近地走來,便停下了談話,正面朝他看去。
當再轉過頭來時,正對上随臣突然展開的一幅畫。
裡面的美人雪白松軟的衣裙,倚屏而卧坐,低髻垂目,款款拭淚,戚戚哀婉柔順之色,恰念起那如夢似幻的須臾雨夜匆匆一瞥,香氣彌漫之中,與白日見時明麗矯健持刀怒目不好招惹的樣子相比,自有一些别樣的……不太好言說的風情。
杜若安:“……”
随臣:“……”
随臣順着杜若安欲言又止直勾勾的視線看了看手裡的畫,對此并不意外,若有所思道:“果然,還是燒了吧。”
杜若安連忙按住他的手,歎氣道:“一幅畫而已,何必草木皆兵,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孰輕孰重,我自然是分得清的……隻是有些蹊跷,令我有所懷疑罷了。”
展畫的随臣不情不願地把畫卷好,另一個随臣沉着臉朝連雲問道:“你來,有什麼事?”
連雲走到杜若安身後側方,見這個陣勢,不免先瞅了一眼杜若安。
杜若安正把畫卷接在手裡,見此便笑道:“你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連雲隻好說道:“公子明察秋毫,那兩位客人之間的确有貓膩。”
随臣這才來了點興趣,不禁詢問到:“什麼貓膩?”
“那個啞巴是裝的。”連雲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們互相知情,而且有人見過她和此處于大人的表弟有過一次來往。”
“你看!”那位随臣當即痛斥道,“我說什麼,她就是不正經!”
杜若安贊同道:“對!就是不正經!”
連雲默默地看着他們。
随臣又繼續囑咐杜若安道:“既然今日雙方已有不快,不如趁機冷落,以後應該少來往。”
杜若安:“對,少來往!”
随臣拈着胡子:“當務之急,連館應該專心實現承諾,把迷蝶做好,而不是分心去想些歪門左道,拉什麼皮條,找什麼美人!”
杜若安:“找什麼美人!”
連雲聞言有些委屈,連忙應道:“怎會如此,此話言重了,隻是這新鄉鄰喬遷落戶,無論對方是誰我這邊總該招待招待才是,就算往日各位根本不在我館中,那流程也是一樣的啊。”
随臣:“……”
杜若安這便安撫道:“無妨,你們誤會了,隻是以防萬一探探來人底細而已,諸位放心便是。”
杜若安将随臣安撫了一通,而後看着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果然,他們關系根本不像表現出來那樣好,貌合神離,何必嫌惡到連話也不讓人說。”
連雲:“……公子說的是。”
杜若安冷哼一聲,路過連雲時甩手就把畫抛到他身上,連雲立即接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