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鈴女猶疑地看了一眼蘇子說,雖不知他意欲何為,但還是點頭應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吧。”
江鴻道:“從今日今時算起,至放生會還有四天可供準備,看你風塵仆仆,衣裙破爛髒污,還需要為你準備服裝配飾,教你流程動作,在這四天内,你除了熟悉遊街布道,此外哪裡都不能去,若你的朋友想跟着你一起在這裡待着,那麼在這期間,他們也不能出門,不知他們能不能做得到呢?”
蘇子說雖若有所思神遊天外,但嘴裡卻幹脆地應道:“好。”
何正嘉卻問道:“管吃管住嗎?”
江鴻道:“自然可以。”
何正嘉滿足道:“那我也好。”
待三人被分開成兩處帶走,何正嘉回頭看了一眼被江鴻帶走的瑤鈴女,拈着左手的袖子感慨地對蘇子說道:“城外熱水有限,隻能供我們飲水和清潔手足臉面傷口,我們的衣衫在穿繞客棧時被燎烤得厲害,又投湖被泥水浸了一遭,那位小姐被這般抱着,居然都沒诘難抱怨一聲,還真是心胸寬廣,令人欽佩。”
蘇子說聞言,隻是跟在家仆身後冷笑着,除此之外仍舊不置一詞。
三人雖被分作兩處,但都被帶去沐浴更衣,當瑤鈴女換好案上的衣裙後,又覺這裙衫單薄寒冷,隔門對在外等待的江鴻詢問道:“此裙紗實在不抵風寒,能否煩勞閣下再為我多備幾層?”
江鴻聞言,遲疑道:“這裡的人都這般穿慣了,都沒考慮到姑娘是否适應,失策,這就有人送去,你再等等。”
瑤鈴女不太自在地攏了攏前襟,背靠着門一言不發。
或許是因為氣氛沉寂尴尬,江鴻打破沉默問道:“姑娘飯中對什麼有忌口嗎,到時我會派人去通知廚房注意一些。”
瑤鈴女搖了搖頭,但又意識到他看不到,便出聲應道:“沒有。”
“姑娘心情不好嗎?”江鴻敏銳道,“是在怕我會難為你?”
瑤鈴女歎了口氣。
江鴻笑道:“倘若未與放生會撞上,你走便走了,但可巧不巧,莺兒正在那日要忙,腳若傷了走不動路那可怎麼是好,我也是不得已才會把你留下。”
這時丫鬟前來将厚衣送到,江鴻看了一眼,便說道:“給她送進去吧。”
門被推開又被合上,丫鬟将手裡的厚外套抖開,為瑤鈴女加衣。
瑤鈴女看着身上單薄的裙紗頗為費解道:“這裡就沒有厚裙子嗎?寒冬臘月非得穿成這樣?你們就沒老寒腿?”
丫鬟為他披上外套,捂嘴笑道:“待會兒您就該知道了。”
而後她為瑤鈴女擦幹頭發,拉出梳妝台為他盤發妝面,熟練細緻,十分體貼。
瑤鈴女坐在鏡前,看着她認真的樣子,不由得問道:“你家小姐也要這麼做嗎?”
“是啊。”她溫柔道,“連少爺也會去的,您來的真巧,放生會特别好看,全城的人都很期待。”
“期待?”瑤鈴女想到城外對此苦不堪言的大姐,有些遲疑道,“真的嗎?”
“當然。”她把一縷頭發卷繞在手指上做出花型,似乎回憶到上次放生會的情景一般,愉悅又自信道,“即便與此同時會進行齋戒,但放生會依舊是每個人都期待的盛事,寶馬香車,臘梅沾裙,仙女舞樂高歌,仙子以笙鼓相和,以獎城内人多月來行善之舉所受之苦。小型布道雖多,卻沒什麼看頭,一年隻會舉辦兩次大型遊街布道之盛舉,一次在六月,一次就在今月。”
瑤鈴女疑惑道:“所有人都能看嗎?”
“能的。”她驕傲道,“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即便是手提屠刀,倘若放下也可立地成佛。且不論高低貴賤,都能來賞這一盛舉。”
瑤鈴女聞言不語,又聽她感慨道:“在往日那麼多的仙女和仙子裡,尤其出衆絕塵令人着迷的人,我還未見能比得上燕小姐的。”
瑤鈴女疑惑道:“怎麼不是仙女就是仙子的,你們和譚仙子有什麼關系嗎?”
丫鬟聽後不禁笑了出聲,然後搖頭道:“她太遠了,我們沒有見過,我們隻有,我們自己的仙女和仙子。不過她被别人奉為掌上明珠,我們所聽所聞的逸事也盡是她潇灑肆意的故事,應該也不會穿得那麼單薄,來我們這種小城鎮讨好街頭巷尾的小民吧……想來,即便燕小姐和莺小姐再貌美如花,也敵不過譚仙子一根手指的吧……”
說着,她有些憂愁地歎了口氣,說道:“可是,這次的放生會,連燕小姐也不會再來了。”
這時,瑤鈴女從她的惋惜中嗅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來,不免警惕道:“你們不止是讓我去撒花的吧?”
丫鬟手上的動作快了些,回應道:“我隻是負責為姑娘梳洗打扮,具體要做什麼,還需要少爺去安排和教導,他的主意,我是不知道的,不過他若承諾讓您去撒花,那應該就會有撒花才是。”
瑤鈴女心裡本就有些不安,聽到這句話後更感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