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既白,清爽的光線透過窗棂,照在明媚的床帷上,也将曾有人在此處一晌偷歡的房間襯得暖意融融了些。
燕奴先一步悠悠轉醒,先是朝外看了看天色,然後稍稍側坐起一點身子,支着一條胳膊,去打量身邊熟睡的人。
本來是個皮嬌肉嫩向來不知愁滋味的小郎君,最近卻越發愛吃醋了。
那件事該如何對他說才好,他聽了可又要生氣了。
燕奴等人從小被白家養在深院,習得琴棋書畫歌舞女紅,即為了侍候主人,聽從調遣,卻不料日久天長之下,她與主人家的小兒子目窕心與,行事之間愈發為難。
白望岫心思單純,行事随心,雖然體型高大,但又細皮嫩肉的嬌貴樣子與他那心思活絡的爹老大不同。
燕奴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白望岫被憋得轉醒,撥開那隻調皮的手,伸出手臂又将佳人摟個滿懷,所觸之處軟玉溫香,十分受用。
燕奴見他困得迷迷蒙蒙又合上了眼,便從懷裡捧起他的臉笑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今日還要送客呢。”
白望岫嘀嘀咕咕地抱怨道:“我這次回來,本想與你多相處幾天,你卻都沒有時間陪我,好不容易有點空閑,你又要趕我走了。”兩人披衣而起後,白望岫看着身前正低眉順眼為自己整理衣物的燕奴,頗為無奈道,“那他走了,你就能好好陪我嗎?”
燕奴聞言歎了口氣,委婉道:“怕是不行,大人下的差事,奴還未做完。”
白望岫不悅道:“誰啊,誰又要來?沒完沒了的。”
燕奴應道:“倒不是多重要的人,隻是對付起來有點麻煩罷了。”
“老頭事可真多,既然不是多重要的人那還理他幹嘛。”白望岫煩躁道,“他總不能就是為了把我們兩個支開才亂招待人的吧。”
燕奴歎了口氣,想了想後還是說了出來:“應該不是,大人對這件事看的很重的——來了三個人,其中一人是藥玉閣樓的蘇子說,昨日王大人本要回去了,卻又被林火阻擋,這才多歇了一夜,而這把火,大人或許也有過參與。”
白望岫想了一下,說道:“也是,正值攝政王生死未蔔之際,此刻的藥玉閣樓猶如喪家之犬,不趁此機會敲擊幾下的話,他們心裡像貓抓一樣難受。”然而又一想,頗為匪夷所思道,“我爹讓你去勾引蘇子說嗎?”
燕奴歎氣道:“正是,不過現在還毫無頭緒。奴之前倒是聽到過一些傳言,說蘇子說不近女色,但現在的傳言似乎又調轉過來,說蘇子說與玲珑谷的域主很是親昵,不免矛盾。”
“這有什麼好矛盾的?”白望岫嫌棄道,“都和瑤鈴女傳成這樣這樣了,還說什麼不好女色,什麼正人君子都怪虛僞的。”
聽着他酸溜溜的口氣,燕奴沒說什麼,隻是忍着笑把他按在梳妝鏡前為他梳理頭發。
梳到一半,白望岫一把捉住腦後那隻握着梳子的手,難受道:“你笑什麼啊,就這麼期待去親近他嗎?”
燕奴忍俊不禁,連忙應道:“哪裡,奴對郎君自然是情真意切,生死相随的。”
白望岫慢慢送開手,轉而側抱着燕奴的柳腰,面色失落地靠在她身上,十分不舍。
燕奴見此,以手代梳繼續整理他的頭發,沉默了一會兒後,這才說道:“大人隻是說讓奴去橫插一腳,最終目的都隻是讓他們互生嫌隙。而能達到目的的方法就是好方法,奴不一定親自去和他虛與委蛇……正好奴對他們完全陌生,還沒什麼把握,先帶人試探一番後,奴在其後自會選擇一個萬全之策,不會辜負誓言的。”
白望岫這才來了點精神,但這種事無論從哪裡想氣都順不過來,便說道:“那我再幫幫你吧……不就是試探一個頗為道貌岸然的酸書生嘛,我有辦法。”
蘇子說總覺得自己好像撞邪了。
趕路之際,先不說這荒郊僻野被燒的焦黑一片一塌糊塗,居然還有會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瘸着腿慢悠悠從無比狼狽的三人身前和荒廢的枯木之間經過,那除了腿上帶點血迹的幹淨的皮毛和用利器割破的傷口,在這裡顯得頗為格格不入。
三人将愣怔的目光從它身上收回,在經過一番面面相觑之後,瑤鈴女放棄了繼續思考,大喜道:“這是老天爺送飯來了,新鮮的!快架火拔毛,飽餐一頓!”
蘇子說不過是一時謹慎,連忙攔住他道:“等等,事出突然,有點奇怪,此類白狐頗為貴重,又不懼生人,不知是野生還是家養,為了不橫生事端,某等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先放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