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他殺了人呢?
蘇子說根本無法趕來救自己的。
或者說,他不會再來了。
兩人遙遙相對,雖未發一言,卻又欲語還休。
吳莊吉随即承認道:“這是自然,我等,從不做無本的準備。”
說着,他一揮手,衆人受召而去,跟着他一起快速消失在夜色裡,剛剛還在奮力搏鬥的殺人場頓時又隻剩下孤零零的三個人,呆呆的杵在原地。
“啊……阿嚏!”何正嘉離得有點遠,雖然不知道他們幹嘛呆站着,但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也跟着杵了一會兒,直到被嗆了個噴嚏,才想起來扭頭查探火勢。
雖然逆風,但幹燥的草木終歸是易燃的,本來是跑遠了暫時還燒不着的,但被耗了那麼久,滾滾濃煙牽着火勢又慢慢攆過來了。
何正嘉頓時一個沖刺,左手攥住瑤鈴女的胳膊,再以右手抓住蘇子說的前襟,幹淨利落地一個跳躍,“啪”一聲落水。
三個人漂在水面上,瑤鈴女頗為狼狽的把淩雲片雪收回,捂着口鼻含糊不清地冷哼了一聲。
蘇子說的情緒倒沒什麼多大的起伏,打破了三人此時沉寂的氣氛,平靜道:“平原林火不似山火,沒有複雜地形,又有湖水護佑,某等逃脫還算及時,應該還是無礙的。”
“話,話是這麼說沒錯。”何正嘉抱着膀子哆哆嗦嗦道,“但在這種天氣裡泡池子也未免太冷了些。”說着,他從身邊捏取一小片薄脆晶瑩的透明碎片,聲音哀怨道,“大晚上的,這湖都上凍了,我們隻有五個人,一個殘疾,兩個都是病歪歪的,他們幹嘛要像給老妖精渡劫一樣搞那麼大的陣仗啊……”
說到這裡,何正嘉奇怪道:“蘇掌事你對他們說了什麼,他們為什麼又跑了呢?”
蘇子說皺着臉幾次欲言又止,接着兩聲噴嚏過後,帶着些鼻音應道:“哦,某沒做什麼,是瑤鈴女救了你。”
何正嘉:“……”
怎麼說的好像那些人是他引來的一樣。
何正嘉委屈道:“可他也不是要找我尋仇的啊。”
蘇子說的鼻音愈來愈重,吐字反倒愈發軟綿綿道:“你這種采花賊,照他們這個性子,見一個打一個。”
何正嘉:“……”
怎麼這人都感冒了怨念還那麼深說話還這麼冷硬啊!
何正嘉抱着雙臂委屈道:“你看看你這人,有着比人還高的體溫,說的話卻比這湖還要冷。”接着,他向瑤鈴女道,“你怎麼不說話啊。”
瑤鈴女捂着下半張臉,依舊含糊的冷哼一聲,然後應道:“落水時被浮冰撞到了鼻子,在擦鼻血。”
何正嘉:“……”
有那麼一瞬間,包不疼了臉不腫了,他又覺得自己圓滿了。
看着火勢一片一片繞着湖邊燒來,三人躲着席卷來的濃煙和傾倒來的樹枝樹幹,從湖水邊緣撤離,立即朝着湖中心遊去,隻需等候四周旦有林火燃燼之處,他們就能脫湖上岸了。
待天微亮時,四周火勢已蔓延他處,湖邊也焦黑一片,已沒有什麼好再燒的了。湖面浮冰早就化開了,轉被一層黑灰覆蓋,幾個落湯雞攀着湖邊的混濁泥沙從溫熱的湖裡爬出來,皆是污衣垢面十分狼狽。
風過處,還瑟瑟發抖,搓肩牙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