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閣樓裡的下屬,所以蘇子說無法命令他,而對于生死未蔔的葉問渠,他也已經無法顧忌了。
對自己來說,蘇子說就是已被此人成功拿捏的前車之鑒,不幹脆下手便會放虎歸山。
是啊,如果按照他一向習慣,葉問渠根本就無法存活,可是倘若有那萬分之一的幾率,在此人下手前因為畏懼葉家而留下一個可供威脅的人質,這也是有可能的,即便是這點可能渺茫到幾乎為零,但怎麼讓人就那樣甘心!甘心相信與不幸對抗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成功回家的孩子就那樣死于非命呢!
他不甘心!但放虎歸山更不甘心!葉問渠如果還活着,他搜遍天下一定還會找到他!沒有眼前假的葉問渠,他便不受威脅!
這毋庸置疑!
葉問月對刀劍之術頗為生疏,卻不妨礙他找準角度準備來個一擊必殺。
而見他不顧葉問渠的蹤迹,劍尖直至兩人心髒奮力一刺,徐林立即從院外的暗處現身,快速甩出兩把飛刀,一道将網劃破,同時另一道拐了一個大彎兜兜轉轉,将葉問月手中的武器打落。
瑤台腋下夾着瑤鈴女,從破掉的網中跳落在地,在此間隙與一劍落空後又被震飛武器的葉問月短短的對視一眼,随即一躍而起跳在樹上。
瑤台神情自若,溫柔的笑道:“哎呀,不和大家說句再見嗎?從今以後,我們在座的各位都差不多已是‘過命的交情’了呢。”
正當下面的衆人對這句不明所以的話感到困惑時,被瑤台用胳膊夾着的瑤鈴女睜開了雙眼。
那雙眼睛的視線在人群中平靜掠過,最後與吃驚的蘇子說兩兩對視。
瑤鈴女已經解了毒?
蘇子說下意識間想道。
那麼,他為什麼安心閉目卧在那裡,要為别人擋劍呢?
在那人将他推在身前時,葉問月如果真的刺了下去,又将會發生什麼呢?
葉問月俯身撿起劍之後,先是擡頭冷笑着看這一幕,接着又扭頭對蘇子說提醒道:“我知道你有諸多疑問,但你要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他不是葉問渠,他是你熟悉的,明少居。”
蘇子說一聽到這個名字,身體内熟悉的恐懼感和挫敗感就一擁而上。
“明,少居?”蘇子說喃喃道,“又不是鄭先生了嗎?”腳下不由得上前趕了兩步,卻又被人給擋住。
“啊,你們說這個啊……”瑤台亮出一隻手來,笑着表揚他們道,“猜對了!不愧是葉問月!”
“某,某把他,推給了明少居?”
蘇子說緊緊盯着瑤台和瑤鈴女,有些恍然又不可置信的消化着新的消息。
葉問月道:“是啊,她醒着,卻自甘妥協,欲做你我的軟肋——明明她一轉身就能夠得到他的,但她沒有,甚至還要用自己的身體為明少居拖延時間。”
蘇子說沒有說話,與瑤鈴女格外平靜的目光對視之中,他也在葉問月和瑤台的雙重壓制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瑤鈴女松開一隻蜷在懷中握刀的手,有些猶豫又不着痕迹的向蘇子說慢慢伸去。
瑤台沒有在意這些,他注意到下面的人在葉問月的指揮下又一次聚集成陣,一邊暗中發力要跟上來,一邊默默挽弓瞄準,一邊要将自己再次團團包圍。
瑤台溫柔笑道:“既然已經打過招呼了,那就後會有期吧!”
說罷,他再度躍起跳在圍牆上,擦身之時一支箭疾速掠過,一頭紮在了樹幹上。
蘇子說忙追了過去。
他也伸出手來與瑤鈴女遙遙相對,卻不料對方又将手縮了回去,在随着瑤台跳躍的颠簸間,瑤鈴女平靜的神色有了些許變化,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扭頭看着蘇子說之時,面上居然帶着釋然後的笑意。
他在釋然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看着自己!
他還什麼都沒有說,瑤鈴女也還什麼都沒有說,所以!他在釋然什麼!他最後的眼神又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着自己!
蘇子說在下面緊追急趕,可瑤鈴女已經把頭轉回去不看他了。
随後徐林在箭雨中掩護着瑤台跳入層層瓦片之後,蘇子說連他們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正在這時,高亢的哨聲,突兀又尖銳的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