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蟬風正要繼續開口應對,謝老城主連忙擡手打斷了他。
聽他們吵架吵了那麼長時間,謝老城主看着瑤鈴女對待阿姜就像老母雞護崽一樣,想了想,突然就覺得孫兒眼光挺好的,雖然二人在外互以主仆相稱,但在瑤鈴女的眼中或許未必如此。
謝老城主看着滿腔憤怒的瑤鈴女,臉上罕見的對他泛起一絲笑意,慢悠悠道:“風兒和阿姜之間的事,瑤鈴女主人不同意,我們也不會同意的,何故為難她父母呢?阿姜無論在哪裡長大骨血裡都隻能姓謝,謝家疼愛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難為她。你讓她回來吧,大不了從今日今時始,禁止風兒去見她便是。玲珑谷既對阿姜有深刻的養育之恩,自然不會讓你們斷絕關系,除了不能帶走她,你什麼時候想見她都可以,謝家不會阻攔你們。”
阿姜也勸道:“主人放寬心,謝老城主一言九鼎,想必不會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更何況我在謝家也并未受到什麼诘難,倘若主人還是擔心少城主,大不了以後他再敢來見我,我給他吃閉門羹罷了,而他身為少城主怎會過分浪蕩輕浮呢?”
雖然他們說的很好聽,但瑤鈴女聽後心情變得越發古怪不适了起來,但在這種不合時宜之處,又有阿姜在耳邊連聲勸導,他雖然心裡不爽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看着阿姜問道:“你真的想要留在這裡嗎?”
阿姜低着頭,聲音雖然小卻又十分幹脆道:“是的。玲珑谷裡沒有阿姜,還會有阿笙阿敏許多人,主人,有我在這裡,比玲珑谷裡的任何人在這裡都好……”說着,她伸着雙手用力掙脫出瑤鈴女還攥着她手腕的手,“主人保重,如果再回去的話,就替我問瑤娘一聲好吧。”
瑤鈴女再去捉她時,她已經快步跑到謝蟬風身後,背對着瑤鈴女不肯再看他。
謝老城主見此立即吩咐身旁的門徒道:“你們快送少城主和阿姜回去,然後趕緊讓鄭先生給風兒瞧瞧傷勢,”見瑤鈴女下意識地也要跟上去,便大步上前攔在他面前,“玲珑谷主人既然已經不遠千裡奔波到此,那就讓老朽親自來接待她吧。”
蘇子說雖然被氣得要死,但并沒有忘記自己費盡心思地引出這人的初衷。
而已欣然接受新身份的假鄭先生顯然很滿意此刻蘇子說有氣無力動彈不得的樣子。他暗中捏着蘇子說的一隻手腕随意揉弄着,慢騰騰地感慨道:“藥玉閣樓裡的人真是好本領,你跳了崖也能為你接筋續命,雖然這身子骨還是半死不活的。”
蘇子說當年是真的要投崖自盡的,但奈何他根本就沒機會掉下去,早就被别人設計了一番,黃雀在後地給劫走了。
蘇子說沒有必要回應他這件事,索性問道:“你這麼大膽地前來暴露身份,不怕我告訴别人嗎?還是說你現在等不及要在這裡殺人滅口。”
鄭先生笑道:“你知道的,若非你把場子清地那麼幹淨,我是不會出面的,但反過來,你清了那麼幹淨的場子,你若真想告訴誰什麼,那麼鄭先生就真的死了,至于我又是誰?那就另當别論了,或者說,你最讨厭謝家的誰?我幫你一把也未嘗不可。若說我要殺你滅口,那是斷然不可的,我一直都留着你的性命,對我而言自然有我的用處。”
蘇子說諷刺道:“是張文生不如你意嗎?讓我這等廢人繼續受你取笑?”
鄭先生沒什麼心理負擔道:“的确是。”
蘇子說冷冷道:“你可還記得你的迷蝶藥匣,從它被我毀去帶走之後,你就再也未配此毒物,你不殺我,是為了它?倘若你繼續這般折辱張文生,我便直接用一把火燒毀了它,到時你一絲半點都得不到。”
“那你就毀了吧。”鄭先生幸災樂禍道,“區區一盒毒藥,又不是什麼不可或缺的東西,怎配成我把柄,不過我倒是可以給蘇掌事一個誠懇認真的忠告,你在燒它的時候,最好不要把它放在通風處,不然會香得你們承受不了——畢竟我隻是為了蘇掌事的身體着想,一點也不想因為一盒死物,就無意中提前害死了蘇掌事。”
蘇子說暗暗咬牙切齒道:“你能說出這番話,是因為怕我會害張文書性命,故意狠心開脫吧。看,那桌上正中處擺着一個信封,是從藥玉閣樓送來有關張文生的細報,你大可仔仔細細翻閱一遍,看看讓你狠心相待的張文生,是如何為你遍體鱗傷苟延殘喘的?”
鄭先生甚至連看一眼身後的桌子的動作也沒有,語氣中充滿遺憾道:“讓蘇掌事費心了,但是好可惜,此刻蘇掌事病倒在懷,高燒難退,令我倍感憂心,對别的事反倒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倘若你折磨張文生可以讓你的心情變好些,那麼他的存在,對我而言就隻有這一種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