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七婆婆直擊靈魂的拷問,瑤鈴女隻能耷着肩順從了。
玲珑谷裡隻有大長老會這麼大聲呵斥他,于一般情況下瑤鈴女也不會去忤逆她,再者說,她的話不無道理。
于是瑤鈴女狀态轉換歇也沒歇地做下去,其結果就是腰膝酸軟頭腦發脹疲困交加。
甚至被小婢扶到卧室後,瑤鈴女還能感覺到肌肉仍在運動一般的漂浮搖晃感。
瑤鈴女癱在床上對七婆婆說道:“都這樣了,今天晚上就不抄書了吧。”
七婆婆疑問道:“這麼累嗎?”
瑤鈴女反駁道:“你全程幾乎都在坐着,現在當然這麼說!”
七婆婆沉吟道:“好吧,看你疲憊,加之最近都在用功,明天長老不會再來了,你先好好休息一天,接着再來看今天剩下的書。”
瑤鈴女一愣,倏地就笑了,應道:“好啊。”
七婆婆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身體真的很不舒服嗎?”
在這一點上瑤鈴女反駁得既認真又很快道:“那可不是嗎!”
七婆婆歎了口氣,走到香爐邊彎下了腰,語氣溫柔道:“那你今晚,就盡管好好地歇息吧。”
庭院幽靜的夜色裡,泛着點冰涼的霧氣。
小玉徘徊着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把手裡的東西放回屋裡,然後裹緊了外套,站在房屋門前,看着在黑暗中不甚清晰的院景,緊緊地皺着眉頭,隐隐的顯着擔憂和慌亂。
一陣冷風吹來,刮起柔軟雪白的亂發,逼得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側臉躲了一下。
真希望一切順利。
小玉默默想道。
七婆婆突如其來的急訓自有道理,在瑤鈴女屋外守到熄燈,她才離去。
瑤娘一介前任主人,清醒與否已對玲珑谷并無意義,而與之相幹之人正卧房酣睡,七婆婆和小玉二人各自尋路,蕭蕭索索,陸續站在瑤娘床前。
七婆婆手裡翻着一本書,眉毛皺得像是被人用手指捏了起來,疑惑而輕聲問道:“什麼叫‘使兇者挑兇性,柔者憔悴傷神,多思無益,望君慎用慎言。’?她要是真這樣了,哪裡還能看到它所起到的判斷效果?”
小玉則淡定道:“這些都是後話,從她醒來後的第一反應裡,還是有讓我們進行判斷的足夠時間的。”
“不刺激她就行了嗎?”七婆婆小聲道。
小玉捂着嘴點了點頭。
兩個人坐在桌旁繼續等着,等了好長時間瑤娘依舊不配合地沉睡着,長夜實在漫無邊際,七婆婆和小玉又竊竊私語起來。
“你确定主人真的會乖乖睡了嗎?”
“你給的香沒問題,我這邊就沒問題。”
“既然長老那邊沒問題,我這邊也沒問題。”
“話雖這麼說,你為什麼要避開他,這種場面他在才有意義不是嗎,隻有你我二人在此……算是怎麼回事?”
“即使長老如此問我,卻依舊獨自前來,想來你也明白的。”
瑤鈴女來到這裡,那麼會發生兩種可能性,若不來,就隻能發生一種可能性。
七婆婆想了想,便又問道:“那他能睡多長時間?别這個還沒來得及起來,另一個就已經到了。”
“請長老盡管放心。”小玉有把握道,“他若聞香而睡,直睡到香盡夢酣,兩天都叫不起的。所以若長老那邊順順利利的,瑤娘這邊自然就不成問題。”
七婆婆想了想瑤鈴女快化在床上融進被子裡的樣子,又想了想一下午都沒讓人停歇的高強度訓練,甚至覺得不點香人也能淌着口水睡得爛熟。
兩個人繼續幹巴巴的守着,時間長了,小玉手掌内托着的的頭開始一磕一磕,七婆婆手裡的書已經翻到最後一頁,頭枕着胳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而不遠處躺在床上的瑤娘,身體雖未動分毫,眼皮下的眼珠卻由慢至快,開始慌亂地滾動起來。
小玉的頭又是向前一磕,已不知第幾次睜開眼睛,而這一次終于看到想要看到的情景,他倏地起身,把七婆婆驚得也起了身。
七婆婆還有些朦胧道:“起來,起來幹什麼?”
小玉緊張道:“瑤娘,要醒了。”
七婆婆的睡意瞬間就飛走了,于此界點還在輕聲喃喃道:“這是他早就想知道的事情,可他卻依舊被我們蒙在鼓中嗎?”
小玉沒有說話。
七婆婆也在一邊自嘲道:“被這種事蒙在鼓裡,怕也不壞。”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