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明少居卻并不在意道,“如果你真的不相信我的話,那我大可告訴你一件秘辛。”
“藥玉閣樓主人手裡有一盒鱗膏,它便是比市面上稀有高價的迷蝶還要貴重的藥物,具體會産生什麼作用想必有過此類經驗的瑤鈴女主人比我還要清楚。”
瑤鈴女面色一凜,問道:“在這種時候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反正你也不信,不妨聽一聽啊?”明少居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都還是鎮靜自若,口中蠱惑着瑤鈴女道,“市面上的迷蝶無論被人怎樣宣傳,它的作用也就在那小範圍内到此為止,因為迷蝶是死的,藥玉閣樓主人手裡的那盒鱗膏是活的。你不是一直在找如何診治瑤娘瘋病的藥嗎?病源就是那盒鱗膏,而解藥,你自然也要向其主人讨要,當然,藥玉閣樓裡的人并不是什麼大方的人,你一定是要不到的。”
瑤鈴女質疑道:“剛剛是你說是我瑤鈴女把瑤娘逼瘋,現在你又變了說辭,豈不是自相矛盾!你在騙我!”
明少居恨恨道:“你們父子當然脫不了幹系,要不是你們,瑤娘就不會變成那副德行,更何況。”明少居得意一笑,對此十分有把握道,“謝蘊難道沒有對瑤娘下過藥嗎?而瑤娘難道不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不受控制地壞掉的嗎?”
看着無話可說的瑤鈴女,明少居不禁笑出聲來,他一隻手順着抵住刀刃的長弓滑上來,在淩雲片雪上撚了撚:“真可笑,這把無名刀因為謝蘊而被冠上了名字,最後卻又用它殺了名字的起源人,瑤娘要是還清醒着,她一定不會把它給你,更不會教你半式招數——所以,你是偷來的吧。”
瑤鈴女沒有說話,雙手壓刀的力道卻更重了。
明少居後退幾步被他抵在牆上,全靠已被刀刃嵌入一小半的弓柄存活那一線生機,雖然情勢對他而言一點都不安全,可他仍舊得意道:“啊,看來我又猜對了。”
“為什麼你無法反駁呢?是因為這些都是事實。”明少居的氣勢高高在上道,“對吧。”
看着面色越發陰冷兇惡的瑤鈴女,明少居語氣一軟,似乎才意識到自己的險境一般,帶着點妥協溫聲笑道:“我心裡的瑤娘早已被你們毀于一旦,現在活着的瑤娘隻是一具支零破碎的行屍走肉而已,她既然已經壞掉了,我雖然深表遺憾,但再也沒有去關注的興趣和必要,她既然在當初義無反顧的選擇謝蘊那個惡果,就算是裡面有蟲,也得把他吞下去,是不是?”
“可蘇彥忻現在還是好好的,你不要把你身上從父輩遺傳下來的的蟲子傳染給他,好嗎?”
瑤鈴女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手上又是一重,被刀刃嵌入的長弓裂口開始延長,他冷峻道:“你還罵我,我要殺你沒商量。”
長弓應聲而斷,明少居丢棄斷弓,用那隻離刀最近的手一把抓住修長的刀身,掌心被割破血順着縫隙和手上的紋路潺潺流出,眼神愉快意味深長道:“那可未必。”
話音未落,二人的形勢已發生逆轉,瑤鈴女頸間傷口猛地一痛,淩雲片雪被明少居用手擡過頭頂,另一隻手絞提着什麼狠狠向牆上一甩,瑤鈴女被拽着撞上了牆,額頭磕在磚石上。
這麼磕來磕去,人會變傻的吧。
瑤鈴女刹那之間如此想道。
明少居奪了淩雲片雪遠遠扔開,一手在半空繞了兩下用力上提,一腳踩在瑤鈴女肩胛骨上一點點下壓,瑤鈴女感覺有什麼順着破口割入脖頸,被迫仰着頭,喉中不由自主“咔咔”的響着,腦子裡還有點暈暈的喘不上氣來。
身邊斷弓分散着躺在地面,之間并沒有什麼相連的弓弦。
明少居冷笑道:“想要殺了我?也不知到底誰在誰手上。”腳下狠狠一踩,瑤鈴女的下巴也磕在地上,與此同時他痛苦的仰着臉,身上冷汗浸濕衣物,脖頸破口漸漸變長變深,血珠順着嵌入皮肉的弓弦流入領内,和着汗水把前襟滲得泛起紅潮。瑤鈴女雙手徒勞的抹着脖頸,根本就摳不出那根堅韌的絲弦,在這陌生昏暗的角落裡,就算是瑤鈴女主人在這裡悄無聲息的死掉也不會被誰所發現吧。
明少居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意外的驚喜,高興又憤恨道:“去死吧,跟着你早亡的爹下了地獄,無論是瑤娘還是謝家還是藥玉閣樓,這些都和你再無幹系,反正你從小到大也隻活成一個并不是你的瑤鈴女主人,更是覺得這世上少有留戀,對不對?”
瑤鈴女無論自己怎樣想,都不願被他這麼說出來,脖頸上的絲弦越絞越緊,一時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被勒斷了,疼痛窒息又屈辱使他通紅的眼角湧上一層淚霧,在這生死攸關被人刀俎之時,瑤鈴女摸到身上一柄小小的匕首。
他一隻手順着脖頸摸到後頸被提起的一段絲弦,另一隻手迅速抽出匕首繞到腦後割了過去。
割開弓弦後,脖頸上那一圈還是牢牢地圍在皮肉裡,瑤鈴女卻來不及把它絞開,趁機把明少居踢開身子一滾拿到淩雲片雪,一手在後頸松着弦頭一手拄着淩雲片雪起身,把沾了血的弓弦從傷口剝扯出來扔掉,瑤鈴女怒氣沖沖的朝原地看去,明少居卻又不見了。
瑤鈴女紅着眼殺氣騰騰誓不罷休地找了一圈,發現那個人又站在了高高的牆頭,從背後箭筒裡拉出一個比剛剛那把小一點的弓,搭上一支箭,慢條斯理的拉出一個滿月,再一次瞄準了他。
蘇子說心驚膽戰的看着牆上那支箭,意識到瑤鈴女已經知道自己拿他當做誘餌的事情,可蘇子說用瑤鈴女作誘餌的計劃卻還不如瑤鈴女随随便便叫來的一個.妓.女有用。
窗外很靜,但并不是靜谧無聲就是沒有危險,瑤鈴女和那些人現在在外面打成什麼樣的情景,他一點都看不到。
但是風倒是拔涼拔涼的,硬是把穿着十分清涼袒露的蘇子說凍出幾個噴嚏來。
不多時窗戶那邊傳出動靜,有人從外而内躍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