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鈴女看他答的這麼幹脆，身體還有點瑟縮的樣子，便把那句“其實還行也沒那麼冷”給生吞了下去。

瑤鈴女提議道：“不如我們二人共蓋兩床被子吧，這樣睡着了你就沒那麼冷了。”

蘇子說：“……”

為什麼你張口閉口都是要睡覺啊！

就不能想點别的嗎！

與内心想法截然相反的蘇子說卻松開手，并無比矜持的點頭說道：“好啊。”

趁此機會把自己再次裹好的瑤鈴女看他真的把另一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拉開溫暖的被角，渾身冒着寒氣的蘇子說就這樣堂堂正正的偎了過來。

瑤鈴女好不容易暖好的被窩就這樣回到原點，旁邊還多了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不再釋放冷氣的蘇子說。

瑤鈴女不禁想起說書人描繪過的各種跟真的似的橋段，便詢問道：“蘇掌事身上這麼涼，這是修練過什麼寒冰掌之類的内功心法嗎？”

蘇子說的表情明顯要比從前坦率許多，瑤鈴女話音剛落，他就以一種“這人莫不是個傻子”的眼神來關愛他。

瑤鈴女卻越想越可能，見蘇子說不吭聲，便進一步确認道：“是吧，這個世界上居然真有這麼玄而又玄的……”

“沒有。”蘇子說面無表情的幹脆打斷道，“體虛。”

瑤鈴女：“……”

就不能讓人有點兒幻想嗎！

雖然此時的蘇子說并沒有繼續惺惺作态裝溫柔的心情，但闆着臉的蘇子說卻讓瑤鈴女覺得更好說話。

瑤鈴女突然問道：“蘇掌事是不是總是在生氣。”

蘇子說立即反駁道：“當然不是，你還要不要某有點心情好的時候。”

“抱歉，可能一時沒表達準确。”瑤鈴女再次問道，“蘇掌事是不是經常生我的氣？”

蘇子說沒想到他會從這方面先入手，有點詫異又有點消沉卻仍豁了出去般十分坦率道：“是。”

瑤鈴女：“……”

這麼坦率是他想要的效果但聽了很窩心是怎麼回事。

随即蘇子說又搖了搖頭，自我否定道：“可這隻是一小部分而已，某會生氣，多是在氣自己為什麼這麼容易生氣。”

瑤鈴女被繞了一下，奇異地重複道：“蘇子說這是在生自己生氣的氣？”

蘇子說躺了下來，幹幹的“嗯”了一聲。

瑤鈴女又問道：“自己氣自己，蘇掌事需要怎麼發洩朝哪邊使力，這麼長時間我都跟着你做導線，你都不會憋得慌嗎？”

蘇子說輕聲喃喃道：“這些結果都是某自作自受，某也無從怨天尤人，找許多借口。”

瑤鈴女安慰道：“有些事情或許與蘇掌事并無相幹，沒有必要為别人做的孽強加到自己身上。不然這樣憋下去，蘇掌事就會被自己憋成人幹了。”

蘇子說低落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當初如不是某一意孤行，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蘇子說說完，又很悔恨道，“但某每逢這樣後悔不疊地希望時光倒流時，就又會想到席大哥，某亦不願辜負他。某每每欲要兩方兼顧，卻要麼魚與熊掌令某不得圓滿，要麼全軍覆滅一敗塗地，到頭來重歸原點，繼續反反複複臆想之間取舍。”

瑤鈴女說道：“蘇掌事不要總是鑽牛角尖，既然你決定要做的事情從未落下過，倒不如以先把那個人找出來為重，也好放松一下自己。”

蘇子說聞言卻沉默了。

瑤鈴女沒等到回應，便戳了他一下：“蘇掌事？”

蘇子說歎息道：“某也曾這樣想，你口中的話更是有許多人講過，仿佛理性多一點可以治愈一切，可理性像壩，感性像洪水，總有不受控制決堤的一刻，牛角尖，也不是自己真的想要去鑽的。”

瑤鈴女勸慰人的本領在此時原形畢露，普通第三人稱的觀衆冷靜視角，雖可完美的權衡利弊，可既代入不了也理解不能。

蘇子說失望道：“罷了，你隻要看到某現在兩難境地就夠了，那個人有着險惡的蠱惑人心的本領，某隻願從此以後這世上再無去趟渾水的無辜之人，不然，還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蘇館，第三個第四個蘇彥忻，惡性傳染開來，将永無甯日。”

瑤鈴女想了想，換了一種方式說道：“我或許不能夠感同身受，可若蘇掌事因這些而出了什麼事故，我應該是做和你一樣的選擇才應該符合你們的邏輯道德，因為發生這種事，從根本上來講并非蘇掌事的過錯，反而在另一種程度上還是正确的。”

蘇子說詫異地看了一眼瑤鈴女。

瑤鈴女琢磨道：“就比如我不舍傷害瑤娘此刻苟延殘喘的性命，你不舍朋友無緣無故被惡徒殺掉，即使瑤娘窮兇極惡，即使朋友之死會波及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