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鈴女也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曾在藥玉閣樓裡發現過的,一大塊未經稀釋過的迷蝶,從不露面也不愛出門的藥玉閣樓主,跟着他已經多時的,疑似蘇彥忻的蘇子說,還有那山上破敗小屋裡的,奇怪的信封。
蘇彥忻他不是沒有聽說過,之前在飯桌上蘇子說和路人明少居曾興緻勃勃的談起過,也正因蘇子說那事不關己般莫大的興趣,才令瑤鈴女感到迷惑。
一個滅了自己全家的逆子?
而他家人所中之藥的反應,與瑤娘當年的殘暴是多麼相像。
瑤鈴女在山上本就已經摔了一下頭,回來好不容易好了點又磕了一次,自我感覺依舊有些揮之不散的懵然,雖然覺得以上各方面之間的關聯一時不好梳理,但他依舊覺得這是一個嘗試治療的好機會。
依言在床上躺了好大一會兒,其中就眩暈了兩撥,眼前事物轉啊轉啊轉,差點把他轉到夢裡去。
外間有人把茶杯清脆的往桌上一扣,走了進來。
蘇子說坐在床邊,輕聲說道:“為什麼總要有人被卷進來。”
意識到他言外之意,瑤鈴女立即清醒過來,堅持道:“我需要知道,因為我怕自己身邊,已經有人早早的就被卷進去了,而我卻對此一無所知。”
蘇子說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才點頭說道:“好,某告訴你。”
瑤鈴女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某,是蘇子說,的确也曾被叫做蘇彥忻。”蘇子說虛弱蒼白的臉上泛起愁緒,又說道,“倘若有人問起,你最好不要說出來,明明一概不知對你最好,可現在你已經發現了。”
瑤鈴女以為這隻是一種隐藏身份的方式,畢竟殺了自己全家也不是什麼好名聲,即使他有些迫不得已的内情。
“但如果。”蘇子說聲音開始有些隐隐的顫抖,“如果有人對你說,蘇彥忻就是蘇子說,你趕緊想辦法跑就是了,記住他的臉,不要順着他的思路走,更不要有過多糾纏。”
瑤鈴女聽出他話語中滿溢的擔憂,雖有些詫異,但他對蘇子說暗藏的敵人依舊無法進行想象。
為了安撫此人胸中挑起萬丈波瀾的情緒,瑤鈴女笑道:“你盡管放心好了,就當是我們兩個人互換私密,但凡出了這道門,你不知我是男,我不知你是蘇彥忻,别人問起互為開脫,如何?”
蘇子說瞅了他一眼,知道他其實根本就沒明白自己什麼意思,但這樣的确也可以減少些麻煩,就“嗯”了一聲。
瑤鈴女這才問道:“那麼之前我所聽到過的……你和明少居曾說過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蘇子說點了點頭:“是的。”
瑤鈴女尚有些猶疑地嗫嚅道:“那麼他們是中了藥,才會……所以或許,瑤娘也遭遇過同種經曆?”
蘇子說靜靜的看着他等他把話說完。
“既經曆過這種事情的你肯定會把原因差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想問,我想問如果中了迷蝶,有解藥嗎?”
蘇子說并沒有正面回答,并且還反問道:“你中過迷蝶,難道是吃解藥才恢複過來的嗎?”
蘇子說自問自答道:“沒有,迷蝶沒有解藥,人中了藥後隻能等着它的藥性慢慢減退才能恢複過來。”
瑤鈴女詢問道:“最慢需要多少年呢?我等了十年,二十年,馬上三十年都要有了,沒有解藥,我還要等多少年?”
蘇子說有些不忍的斟酌道:“可是,看這狀态,瑤娘似乎,并非真是中了迷蝶,你……”
“或許有劑量上的差異呢?”瑤鈴女連忙打斷道,“蘇掌事見過被下量多者的反應嗎?”
蘇子說應道:“還沒有,或許你猜的是對的,但你仍要先做好心理準備。”
“我想不通。”瑤鈴女消沉道,“我明明才是這個世上唯一與瑤娘血脈相連最為親近的人,何以為了一個我隻簡單交流了一次的外人心性大變,時間過得越長,她越見不得我,可在最初,最初那個人還未出現的時候,瑤娘并不是這樣。”
記憶太過久遠,瑤鈴女聲音也開始變得有些搖擺低落道:“她雖然不愛說話,但很疼我,我被她攬在懷裡,也從未被推開過。”
“她是我那時最為依賴仰望的人,卻僅僅因為這些而打碎我的所有期待和幻想?”瑤鈴女聲音徒然提起,無比氣憤道,“瑤娘一定不是這樣的,她也不是自願變成現在這副千夫所指人人喊打的模樣,那個人即使死去,山還是那麼高,水還是那樣深,人還是原來的人,為什麼這世上隻有瑤娘變了啊,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