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鑫順腿上受了傷,幾乎無法站起來,此刻被王侍衛提着領子連拖帶拽地扯進地牢,一個踉跄沒站穩就摔在地上。
他掙紮着仰頭看向錢掌櫃,曾經那個笑容燦爛如花的少女,此刻臉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眼窩深陷,臉上不是慘白的骨頭就是鮮紅的血迹。
趙鑫順感到周身的獻血都要凝固,頭腦發脹,他明明就安排好了免去她的刑法,為何還會落得如此下場。
如果當初她被誣陷時自己就帶着她離開,就不會害她受傷,都怪自己太愚鈍,還想着用偷梁換柱之計騙過長公主。
悔恨占據了他的内心,他狠狠盯着長公主,聲音嘶啞,低聲罵道:“林昭昭!你坑害梅鎮百姓,誣陷錢掌櫃,我一定會揭穿你,讓你付出代價!”
長公主歪着腦袋,笑容甜美,“趙鑫順,你現在終于知道本宮不是好人了?你已經替本宮做過那麼多壞事,手早就髒了,現在想要金盆洗手,做個為民除害的大英雄,未免太遲了吧?”
她俯下身揪起趙鑫順的衣襟,湊近低聲說:“别說别人了,你覺得你的心上人會原諒你嗎?本宮離開梅鎮那麼久,你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帶着她遠走高飛,可是你都沒有。都是你的固執愚笨害她成了廢人。”
看着趙鑫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長公主心情順暢,對,就是這樣,她就是要看到所有人都變成這副愛而不得,悔恨終生的模樣。
“林昭昭,你不得好死!”
“死?”長公主直起身,冷哼着,“本宮早就和死了沒什麼區别。”
恍惚間趙鑫順似乎看到長公主背後有一面圓鏡,上面閃着藍色的熒光,最上方有四個大字“陰謀系統”,圓鏡中有無數的數值不停在變化。
“看在你對本宮忠心耿耿這麼多年,臨死前本宮再幫你一次。活着沒法和心上人在一起,那麼至少死在一塊,在地下也能做個伴。”長公主指着癱在椅子上的郭如意,“來人,将他們兩個人都捆起來,扔進井裡。”
一直癱着裝慘的郭如意瞬間傻眼了,她這一身的慘狀都是靠忍者世界的金手指“畫皮”模拟的,想着自己一副慘狀哄着長公主趕緊心滿意足地離開,沒想到她居然還想淹死她,這女人也太心黑手辣。
“放開我!我是被冤枉的!”她還想掙紮,可是已經有侍衛上前将她從椅子上拖下來,和趙鑫順背對背地綁在一起。
“哦,對了。”長公主笑着:“本宮記得你是來府上找你的木簪吧,本宮不想讓你帶着遺憾而去,拿去吧。”
她将木簪直接扔到了兩人面前,可是堪堪又掉在地上,郭如意怎麼也夠不到。
她努力蹲下身,伸手要去夠那根木簪,可是奈何身後還有個趙鑫順,怎麼都蹲不下來。
趙鑫順原本打算在侍衛将他們帶出地牢後,就伺機幹掉别人帶着錢掌櫃逃走,此刻看到地上的那根木簪也愣住了。
木簪樣式古舊,被長公主那麼一擲已經摔成了兩截,其中一頭刻着字,雖然已經模糊看不太清楚,可是這跟木簪和他夢中的一模一樣。
他記得木簪上刻着“意順和美”四個字,是他親手雕刻贈送給娘子的,可如今不知為何會落在郭如意手中。
無數的回憶灌進了他的腦海,他感到頭痛欲裂,頭暈目眩。
劉侍衛好心将簪子撿起來遞給了郭如意,他偷偷歎口氣,命令其他侍衛将兩人擡出了地牢,直接帶到一處古井前。
“對不起了,順爺,錢掌櫃,我也是迫于無奈,如果我不按照長公主的命令執行,恐怕下一個要被投井的人就是我了。”劉侍衛雙手合十,向兩人真誠地道歉。
随着一聲令下,噗通一聲,兩人都被扔進了井水中。
夜晚的井水冰涼徹骨,一陣寒意将迷亂中的趙鑫順喚醒。
眼前是一片黑暗,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讓他原本燥熱的身體感受到絲絲涼意。
他不住地喘着氣,呼出的氣體在空氣中凝結成一團白氣,擋住了他眼前的視線。
對手瞅準了這一瞬,飛身上前,重重地砍了他一刀。
趙鑫順躲閃不及,他感到尖銳的利器從臉頰左側斜劈下來,劃過他的胸膛和右臂。
他忍着痛,低頭看向身體的右側,右手臂的血順着雨水流下,滴滴答答地澆在地面上,曾經靈活使用的巨刃現在無比沉重,他感到右手發麻,整個右臂都在痙攣顫抖。
他再也堅持不住,哐當一聲丢下巨刃,捂住自己右臂上的傷口跌落在地上。
還好有同伴幫他擋住了對手的進攻,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看着雨水、血水滴落在泥地上濺出的泥巴,耳邊是厮殺的轟鳴聲,之後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再次迷迷糊糊地醒來時,他似乎被師兄師弟們扶着進了一家客棧,恍惚間聽到師兄與掌櫃溝通交涉。
“這些是我們全部家當,我全都給你,我的要求隻有一個,就是務必救下他。我們還要急着趕路,等合适的時機會來接走他。”
不要,他不要被一個人留在這裡,他還有任務要執行,他甯願死在任務中,也不要死在病榻上。
他看着師兄師弟們穿好蓑衣,戴好鬥笠,一個個回頭向他投去離别的目光。
他掙紮着擡起左手,想要拉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