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仙人離開,整個虛空都在消散中,須臾間,兩人都感到了巨大的吸力,似乎要把他們的魂魄塞回身體中。
末了,隻聽見離耳尊者最後傳來的一道幽幽聲音:“别忘了,九月初三已經輪回了五日,且慎王又死一次,如今,你們還剩餘八十五日可努力噢。”
這句話怎麼聽都有一股子幸災樂禍的意味。
***
還未等咬牙切齒的衛岐辛低咒幾句,他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聽着馬車哒哒的聲響,他猛地睜眼坐了起來。
車内華貴,還是那輛熟悉的馬車。
鳥兒啾鳴,還是那個熟悉的清晨。
向來矜貴的慎王氣得冷笑一聲,狠狠踹了軟榻一腳。
一旁的侍女不知道王爺是在發什麼起床氣,連忙跪下求饒道:“王爺息怒。”
“不用多說。現下是在緒英山附近對吧?”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豎眉問道。
看侍女讷讷地點了點頭,衛岐辛大歎一聲,頹然歪倒在榻上:“甚煩,又是這狗屁緒英山——”
話音未落,他忽然聽見一陣“滴滴”聲從腰間傳來。
衛岐辛狐疑地低頭一看,原來是雄佩正在警示,“溫”字瘋狂閃爍着,似乎在告訴他違規了。
他蹙起眉,猶疑不定,側過俊臉,向侍女們問道:“你們可有聽見什麼聲響?”
侍女們皆是迷茫搖頭。
“滴——滴——”
響了片刻後,警告便停歇了下來。
看來雄佩果然是個有靈之物。
不過……
“可笑。”
衛岐辛懶洋洋地挑了挑眉,神情高傲無比,随手兩指拎起佩帶流蘇,對它說道:“就你這小小妖物,也想困住本王?不自量力。”
他臉一僵:“不過就是斷腿麼?本、本王……”
說到斷腿,原本趾高氣揚的慎王忽然漸漸弱了下去,期期艾艾,猶豫地住了嘴。
他擔憂不已,眼神躲閃,忽地瞥見了一名圓臉侍女投來的好奇目光,便幹脆把雄佩一甩,對侍女叱道:“你作甚麼?非禮勿聽知道嗎?”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那名圓臉侍女委屈地想着,連忙磕了頭,小步退在榻旁,不敢再輕舉妄動。
“溫”字又閃動了一下,但沒有再滴滴作響,像是表示程度還在容許範圍内。
衛岐辛很是煩躁,撇過桃花眼,嘴硬道:“一舉一動都要你管?滑天下之大稽。”
等會,不對。
想起離耳尊者的介紹,他忽然意識到雄佩的警報代表着言行違規,光陰即将重溯。
所以……
就因為他發火說了“狗屁”兩字,犯了溫規,今日又沒了?
雙腿又得斷了?
衛岐辛如遭晴天霹靂,雙眼發直。
不稍時,雄佩上的“溫”字慢慢黯淡了下去,回到了純黑的模樣。
正當他苦惱不已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車簾外傳來了一道渾厚的男人聲音,語調并不客氣:“還請慎王留步下車,我們緒英山寨主想邀您上山相聚一番,共商大事。”
嗬,什麼寨主,明明是那個野心勃勃的秦家獨女。
長了副豔麗樣,卻是個毒心腸。
你叫本王去,本王就去?
衛岐辛咬咬牙,對秦妗這幾日連番殘害他的行徑極為憤恨,剛想掀簾拒絕,卻聽見對面一片抽刀的铮锵聲,滿是威脅意味。
咳咳。
看來,就算他不想應邀也不行了。
衛岐辛抓着車簾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因為他忽然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
如果讓秦妗知道他今日已然違規了,那她會有何反應?
依這女人的脾性,就算不讓他死,恐怕也得活活去掉半條命。
……
等了片刻,吳朔沒聽到他的回應,便直接動了手,毫不客氣。
哎哎哎啊,這可怎麼辦——
衛岐辛被拽出馬車時,還在像一尾脫水小魚般死命抗拒。
無處話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