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窈并不知道,狗皇帝的鍋竟然莫名其妙被甩在了自己身上,畢竟在她看來,就狗皇帝那進了水的腦子,做出什麼事來都是讓人一點不意外的,所以在得出此事與她無關的結論後,她便将這件事給抛之腦後,專心跟蘇琬談情說愛了。
景盛帝下了令,讓人無法進入攬月宮,卻沒有給蘇琬本人下禁令,所以她其實是能去拜訪其他人的,隻是以往蘇琬對出門并無興趣,便直接在攬月宮當起了宅女,但現在有顧世窈在,她自然也就重新走動起來了。
對宮人們來說,這實在是一個很新鮮的事,畢竟蘇琬從入宮起,就沒怎麼出過門,連景盛帝的萬壽宴心情不好都會找理由推拒,除了國宴基本不露面,現在卻目标明确,一出門就直接去了顧世窈得地盤,讓宮人不由覺得,未來幾年來,後宮可能都會生活在兩人的陰影下。
畢竟稍微動腦子想想就能明白,蘇琬雖然不侍寝,但衆所皆知景盛帝對她是極寵愛的,顧世窈就更不用說來,在宮人們看來,這倆明顯是有結盟的意向,而兩人聯手,這後宮之中又能有誰能是她們的對手?
至少這次入宮的宮妃,衆人是沒見到論美貌都與之媲美的,而新人入宮,至少得等一年,且如果皇上被人吹了後邊風,那這一年的選秀,便會直接被取消。
之前三年,可不是景盛帝覺得後宮人數夠了才沒舉行選秀的,純粹是被愛妃給哄住了,直到今年徹底膩歪了,選秀才順利舉行,還因為憋狠了,大半特辦,不然像顧世窈這種,第一輪走個過場就回家了,根本不可能入宮。
景盛帝的這種行為,其實已經惹得很多人不滿了,大魏雖然沒有流水的皇朝,鐵打的世家這種說法,但一二流世家,嫁到皇家是從來都是以正妻之禮聘請的,哪怕是庶女,也鮮少有被納為妾的,因此三年前景盛帝非要把蘇琬收入後宮,還不準備讓她當皇後,便有寒心的老臣乞骸骨,而這次選秀,更是讓許多世家臣子感受不到皇帝對他們的尊重,說實話,顧世窈毫不懷疑,他們已經開始甄選下任帝王的人選了。
畢竟一個不尊重世家又沒有雄才大略的皇帝在位,足夠讓他們升起危機感,開始物色新的效忠對象。
至于景盛帝,安安心心當個種馬就是了。
大魏的君王一向都比較走極端,明君大多子嗣不豐,平庸守成的君王倒是子嗣都比較多,但同樣奪嫡之争激烈,最後死得就剩一兩個都不是什麼稀奇事,而景盛帝,孩子倒不算多。
畢竟這貨自私自利隻顧自己,在自己沒膩之前,哪會願意讓妃妾懷孕?而等他失去興趣,人妃妾又沒法在見到他,這種情況下能懷孕,那才是大事呢!
因此到現在,景盛帝僅有兩子一女,年紀都不大,其中大公主是陳妃生的,二皇子生母已逝,因為生下二皇子的妃嫔是先太後指的,景盛帝僅剩的良心讓他把這孩子給了宮中最靠譜的陳妃養,而五皇子的生母是個奴隸,還是個蠻夷,不過由于五皇子長得最好看,所以景盛帝把他交給了先太後留下的嬷嬷照顧,因此并無人因為他是混血而看低他,不過也清楚他不可能登上皇位,算是個宮裡的小透明。
顧世窈之前倒是去見過五皇子,畢竟以狗皇帝的顔控屬性,她還挺好奇能讓他舍得用母後的人手去照料的皇子長什麼樣。
可惜顧世窈并不是萌物控,因此看過之後,就失去興趣了。
蘇琬也知道這事,還以為她想拿五皇子先做傀儡,畢竟顧世淑懷孕估計還得等個一兩年,萬一生的是女兒還有的磨,到那時其它皇子都成年了,自然得先豎個好掌控的靶子出來,五皇子算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選。
但見顧世窈之後沒提起這事,蘇琬也就不再問,她對自己的認知很明确,讓她風花雪夜可以,權謀這種她從不曾接觸過的東西,貿然觸碰那跟添亂沒什麼區别,因此她從沒想過插手這事。
她覺得自己能起到作用的最多也就是教養皇子,可這事,顯然也不如皇家找的專業。
這其實讓蘇琬内心很焦灼,要知道謀反可是大罪,顧世窈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卻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蘇家也在這事上出不了力,因為景盛帝死活要納她時,外界就有傳出過紅顔禍水之類的流言,她娘覺得丢人,什麼人手都沒留給她,這三年來也完全沒聯系過她,以至于到現在她甚至都不知道蘇家的情況,對父親的身體健康,小弟的學業一無所知。
不過這些,蘇琬都沒有表現出來,因為她就算煩惱這些,也毫無作用,表現出來反而還得勞煩顧世窈來安撫她,在蘇琬看來,這已經算得上是某種程度上的添亂了,與其如此,還不如之後想辦法聯系上小弟,畢竟她跟他關系最好,多忽悠幾句,把他拉上賊船是很容易的事,而蘇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他未來必定是蘇家家主,這種情況下,他絕對會是一個好助力。
蘇琬沒想過讓蘇家置身事外,說到底,這件事本身就是因自己而起,有顧世窈瞞着,蘇家固然有很大可能置身事外獨善其身,但蘇琬并不願意。
她不想讓顧世窈獨自抗下這一切,哪怕這會讓自己成為蘇家的罪人。
顧世窈并不知道蘇琬心裡還有這麼多想法,畢竟她造反是做了很多考慮,确定成功幾率不小才做的,不然她絕對會找個理由‘病死’,然後布局幾年燒了攬月宮,讓蘇琬葬身火海,這樣同樣是能達成目的的。
哪怕是現在,這種做法其實也算得上是最優解,隻是兩個嬌生慣養、早就習慣了奴仆成群的世家女,隐姓埋名東躲西藏足以讓她們不痛快,哪怕是喜歡到處逛的顧世淑,最開始其實也不适應江湖的生活,後來想當門派門主,也專門找了個日子過得窮奢極欲專收保護費的,再就是戶籍問題了,古代在這方面也卡得嚴,再有顧世窈也不想這麼身不由己,種種原因之下,她才選擇了看起來最困難、鋪滿荊棘的路。
然而在近距離接觸到景盛帝後,顧世窈連緊張都不緊張了,這傻冒能當上皇帝,自己的能力隻占了很少的一部分,全靠他爹把危險都扼殺了,留下的都是一群老實人,死之前估計還叮囑過他哪些人不能動,不然以景盛帝在美人面前口無遮攔,把某些大臣隔幾天就拎出來罵一次的厭惡程度,這群大臣怎麼也不可能依然位高權重。
如果景盛帝能一直保持這樣的态度,說不準他還真能壽終正寝,但顧世窈并不想給他這個機會。
更何況,她也不覺得對方能十年如一日的遵照已經離世的先皇的囑托。
而景盛帝,不僅沒發現兩個愛妃聯手給他戴了綠帽子,還不知道後宮大多數宮人都被顧世窈給掌控了,因為他對後宮的關注曆來都隻在美人身上,至于其它,一概不管,隻要手不伸到他住的乾坤殿就行。
所以哪怕有太監總管委婉的暗示了他這回事,景盛帝也不以為意,隻要自己舒坦了,他是從來不管别人死活的。
而他的默許,也讓顧世窈的行動幾乎勢如破竹,以至于那邊華蔓菁才剛出門,顧世窈這邊就已經有人來報信了。
顧世窈對此隻覺莫名其妙:“她來找我做什麼?來之前還花了兩個時辰精心打扮?”
難不成還想跟她比美不成?想屁吃!
顧世窈對華蔓菁的長相甚至都快沒什麼印象了,蘇琬對她倒是印象深刻,微眯了下眼,呷了一口茶水後道:“可能是迫不及待想見你吧。”
“哈?”顧世窈莫名其妙,“她見我-幹嘛?找虐?”
顧世窈在京城可是衆所周知的火爆性子,心情好可能也就單純說話陰陽怪氣,心情不好那可就直接甩鞭子打人了,華蔓菁自然也是在這其中吃虧的存在,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其他人吃過一次虧之後就不會再沒事找事了,而華蔓菁卻越挫越勇,明知道自己打不過,每次還偏往上湊。
而就是這越挫越勇,礙了蘇琬的眼。
畢竟在她看來,哪有人會那麼蠢,每次都讨不到好還非往上湊,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她想跟自己搶女人?!
這她能忍?!
不過這種想法,蘇琬沒跟顧世窈說過,因為她明顯對華蔓菁沒興趣,萬一她說了之後反倒讓顧世窈對對方注意了幾分,那不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這種事,蘇琬還是有經驗的,因為她爹就是這樣,娘看不慣後院裡的姨娘,每次爹一來就念叨,念叨着念叨,他爹本來一月也就去一兩次,後來反倒惦記上了。
這種自作自受的事,蘇琬是不會幹的,反正華蔓菁沒腦子,她自己就可以解決。
華蔓菁自認聰明絕頂,要不是顧世窈會武功,她絕對能勝過她,所以完全沒察覺到蘇琬的敵意,隻覺得她跟顧世窈狼狽為jian,都不是好東西,當然,她出門遇上的自己沒膽子還找借口靠她壯膽一起去顧世窈的玉芙宮的徐菡也不是好東西!
沒錯,由于路上碰上了徐菡,因此兩人便一起來了,顧世窈想了一下,便讓兩人進來了,畢竟以華蔓菁那腦子,不讓她進來,誰知道她會說出什麼話來。
而隻要傳出了謠言,那哪怕事後澄清,也總有選擇相信的人,處理起來怪麻煩的。
惜花領着兩人進來,顧世窈古怪的看了華蔓菁一眼:“你這是……準備給我唱戲?”
無怪乎顧世窈會這麼想,實在是華蔓菁穿的就不像是正常人平常會穿的衣服,色彩飽和度極高,裙擺鑲着金銀玉石,看着倒是挺華麗的,但要知道,衣服的重量是很輕的,這些東西鑲上去反而顯得衣服笨重,哪怕是顧世窈喜歡華麗衣裙,都沒這麼幹過,隻是以金銀穿線制造出流光溢彩的效果,哪怕是鑲嵌珠寶,也是把它們打碎,不會讓衣服顯得太沉重,亦或者被扯變形。
當然了,顧世窈說她唱戲,并不僅僅隻是衣服問題,這衣服最多也就是看上去華而不實,華還沒做到極限而已,而真讓她這麼想,是因為華蔓菁的發型和妝容,也許是名字裡有個華的原因,華蔓菁很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富麗堂皇,她現在頭上就帶着一個類似鳳冠的頭冠,這年頭這些東西可都是真金實銀的,顧世窈光看着就覺得重。
再加上她臉上豔麗的色彩,誇張的眼影,和略帶紫意的深色口紅,顧世窈說她是去唱戲,還真不算冤枉她。
徐菡眉毛跳了跳:“惠妃姐姐說話還是這麼不留餘地。”
華蔓菁:“……?”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隻說顧世窈說話不留餘地,不說這話不對,這意思不就是她也認同這看法嗎?
她頓時就不爽了:“徐菡!你個牆頭草!”
徐菡:“……?”
在私底下,沒人稱呼過顧世窈為娘娘,她不樂意聽這個稱呼,被徐菡這麼一叫還愣了一下,一臉被惡心到的表情:“叫誰姐姐呢!誰年紀大還不一定呢!”
跟華蔓菁比起來,徐菡穿得可以說是相當低調了,完全沒有任何逾越之處,衣服色彩看上去也有些老态,讓她看上去沒有年輕人的朝氣,反而很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