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郊外一處莊子突然響起野獸般慘叫嘶吼聲,驚飛莊子周圍樹幹上一群鳥。
莊子屋内,張敖猛地推開面前一穿着淡雅柔美娘子。
“廢物!連包紮都不會。”
那娘子緊張垂頭不敢擡頭看張敖那滿臉兇神惡煞,此娘子正是張敖養在莊子上外室小妾秦曼曼。
張敖全身上下除了這頂腦袋還露在外面,其餘皆被紗布一圈圈纏繞起來,剛剛用力推到秦曼曼,導緻張敖身上及手臂處紗布裡滲出鮮血,身上灼燒疼痛燒進骨頭縫裡仿佛也灼燒着靈魂般刮骨刺痛。
張敖匆匆端起酒壇灌了幾大口烈酒,麻痹了自身感官才稍稍感覺不到身上生不如死疼痛。
黑影此時披着一身黑鬥篷站在了大門旁,看了看張敖後背上紗布止不住往外滲血,雖将張敖從默那道驚雷雷殺下救出來,可那雷殺已對張敖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普通凡人醫藥救不了你,那是妖王雷殺,在雷殺面前六界衆生難逃一死。”
張敖疑惑看向黑影:“你之前說的西海妖王?”
“一開始阻攔我們跟起義兵謀反,六扇門庾蘭山就是妖王,她一直在長安跟在方思康身邊。”
張敖不曾想大名鼎鼎西海妖王隐藏身份在方家,忽地像是看好戲一般嘲諷道:“方宗傑好歹當過修行者,連他兒子娶的娘子是人是妖都看不出來。”
突然張敖噴出一口黑血,面色蒼白捂住胸口,黑影冷言提醒。
“雷殺已經傷了你的身軀魂魄,你身上的魔氣正在消散,過不了多久你會死于雷殺灼燒中,你需要活人鮮血才能補回來。”
張敖陰寒看向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已經發抖的秦曼曼。
一少年郎睡眼惺忪從偏屋裡走出來,便見秦曼曼被張敖掐住脖子高高舉起。
“娘親!”少年郎慌張跑來抱住秦曼曼雙腿,想要将秦曼曼抱下來。
張敖見突然來了個小的,剛要下手也要抓起少年郎,秦曼曼見狀死死一口咬在張敖手上。
手背吃痛,張敖一把甩開秦曼曼,少年郎即刻被踉跄爬過來的秦曼曼護在懷裡。
“老爺,妾身可以死,可山山是老爺親骨肉,放過他吧!”秦曼曼聲淚俱下,渾身已經懼怕的停不下來抖動,依然不忘給懷裡兒子張山求情。
張敖看了一眼縮在秦曼曼懷中的張山,張山眼中緊緊盯着張敖,可張敖一眼看穿張山眼中盡是對張敖的懼怕。
張敖上前硬生生拽住秦曼曼墨發拖出來,不顧張山哭天喊地找娘親,張敖一腳踹飛了張山,張山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山!”秦曼曼剛嘶啞喊出一聲,即刻被張敖扭斷脖頸,秦曼曼斷氣死不瞑目被張敖吸幹全身鮮血。
黑影聽到門外動靜,看向窗外莊子中其他屋子裡已然亮起燭光,有不少手拿耙子鏟子向這邊走過來。
張敖吸完秦曼曼的血,嘴角流下來還未來得及吞咽下去的鮮血,意猶未盡轉身開了屋門。
屋外那些人不過是在莊子上幹農活的農民,聽到外面聲音以為是來了什麼狼過來偷吃野雞,不曾想見到張敖渾身是血虎背熊腰已非人的面目站在他們面前。
屋中黑影看着那些農民還未來得及喊救命,身軀便被張敖三兩下掰成兩半,鮮血真噴入張敖血盆大口。
次日一早,官兵匆匆趕來書令府上報,還在用早膳中李書令才得知張一逃獄,甚是不滿。
“他能從大獄裡逃出去,想必獄中有張家同黨幫了張一,獄卒留不得了。”
李管家見李書令面色凝重,低聲道:“老爺,我帶人去找。”
“張敖已死,張一逃走還能去找誰,以張家人睚眦必報性格定是來找我報仇。”李書令思索良久後看向李管家。“找些人藏在祈福殿四周,張一定會混進人群來找我,即日祈福法會不能出錯。”
“是。”李管家神色凝重退出屋。
巳時時分,瀝瀝小雨,方宅大門前默目送着江潤婉乳娘上了後面馬車,思康不放心看了看默。
“蘭娘,你真不跟我們去皇城?”
默淺笑回絕:“父親病還未好,我跟童樂留在家中照顧父親,你跟母親去祈福就好。”
見默執意如此,思康便不多言,提醒起默:“我們去祈福不知什麼時候回來,若有事你叫延禮來找我。”
默還未開口,童樂一步走上來搶了話。
“放心吧阿兄,我跟嫂嫂定會把家裡看好的。”
思康看了看童樂,肅穆道:“别搗亂,别惹蘭娘生氣。”
童樂讪讪撓頭:“阿兄,我都多大了,早就不搗亂了。”
默拉着思康往第一輛馬車去:“去吧,莫誤了祈福時辰。”
思康看了看默,家中有這麼多人在,想必不會有事,這般想着思康才放心上了馬車。
兩輛馬車緩緩啟程去往皇城,待馬車完全消失在街道,方宅門口默一衆人才回宅子裡。
默同童樂道;“我去瞧着父親,你跟延禮去炊事房煎藥。”
童樂點點頭便帶延禮去炊事房。
皇城偏殿,大廳上李書令正笑臉相迎各位大臣,不經意間摸了摸胸口處卻摸了個空,才發覺佛珠丢在家中忘了拿,便喊來下人。
“回府上一趟,把我的佛珠拿來。”
“是。”
李書令回頭看了看,大廳上隻有大臣及他們家人,不見方衡跟住持,李書令不解走向後廳。
後廳住持屋中,方衡剛把湯勺遞到住持嘴邊,住持緊閉雙唇冷臉無視方衡喂藥。
方衡放下湯勺,緩緩攪動着還散着熱氣的湯藥,慈笑看着住持:“師父,您不喝藥,這癡呆健忘的病怎麼好,您癡呆健忘的病不好,您那些徒弟和尚也好不了。”
住持瞬時驚恐看向方衡,然方衡面上柔和笑着可目光陰狠威脅住持。
“師父,法會不能沒有您,您要不去法會,我就殺了一起來的和尚,再當着佛像的面把您也殺了。”
住持無能隻能怒視方衡,方衡毫不介意身為法師卻滿口殺戮,依舊笑的滿是和藹。
“您覺得徒兒說的可好?”方衡湯勺又遞過去,住持隐忍克制張嘴喝下方衡一勺一勺喂過來的藥。
屋外走廊間,李書令剛走到門口想要敲門,門從裡打開,方衡扶着住持出來。
“李施主。”方衡對李書令躬身,李書令即刻回應方衡。
“平心法師,住持。”
方衡面帶慈笑同李書令解釋道:“師父身子不好,每日要喝藥,讓李書令久等了。”
“哪裡哪裡,住持身子要緊,大臣們才剛到。”李書令含笑回應。“請。”
方衡微微躬身,扶着木然的住持緩緩走向前廳,恰巧碰上剛來的江潤婉思康。
江潤婉欣喜看向方衡,方衡也是見到江潤婉後很是激動對江潤婉點點頭。
住持被方衡扶着走去佛像跟前端坐在金墊上,方衡坐在住持身旁,一衆大臣跟家人一同坐在住持身後。
住持不緊不慢開口念誦佛經,兩邊坐着的和尚附和着跟着念佛經,大臣們跟家人沉默低頭聆聽佛經心中默默祈福衆生平安。
方宅後院,内屋裡方宗傑躺在屋中沉睡,默坐桌前閉目養神,忽地聽見屋外大喊。
“走水了!炊事房失火!”
默突然睜眼匆匆趕往炊事房。
滾滾濃煙從炊事房中飄出來,大門從裡反鎖,方家夥計們隻能将水從木窗裡潑進去,一時間炊事房裡火焰越燒越高難以澆滅。
夥計見默前來,焦急喊道:“娘子,延禮跟三郎還在炊事房裡沒出來,門從裡被鎖了,火太大我們進不去。”
默瞧了一眼炊事房大門,揚起腿便是一腳踹開了門,大門倒下濺起層層灰塵稍稍撲滅了一點火星。
延禮方寅早已昏暈在地,默回頭瞧了夥計們一眼。
“救人。”
“噢!”夥計們從默一腳踹開大門震驚中回過神,忙沖進炊事房把延禮方寅救出來。
夥計們來回端水沖進屋裡澆滅着炊事房中大火。
默透過逐漸熄滅的火中瞧見地上破碎一片的煎藥爐子,難不成是方寅延禮不小心弄倒了藥爐子,火星濺到旁處點燃了炊事房。
忽地默嗅到方宗傑屋中方向有一絲黑影身上魔氣惡臭味兒,霎時明白過來出事了,默沖去方宗傑屋裡,本該躺在床上的方宗傑早已消失不見,方宅大門外傳來慘叫驚聲。
默連忙轉身出了屋子,趕到大門口見到方家兩三個夥計滿身劍傷渾身是血倒地不起。
那股魔氣臭味兒正奔着長安城門,默一刻不停歇緊跟上魔氣往城門去,不遠處巷子裡李書令身旁夥計剛好目睹了方宅大門前發生的一切。
皇城偏殿前廳祈福法會剛好結束,李書令含笑留住一衆大臣家人。
“外面雨下的有些急促,剛好已是午時該用膳了,側屋備好了齋飯床褥,各位不妨先歇一歇等雨停了再回去。”
“有勞李書令。”大臣一同向李書令微微躬身後才跟着李書令身旁的夥計們去往側屋。
方衡扶起住持準備回屋歇息,便被一些大臣的家人們圍住。
“平心法師,我近日常常夢魇,請法師給我看看。”
“平心法師,我家兒子孤身多年,請法師幫我兒子看看何時遇到良緣。”
“平心法師......”
“平心法師......”
一衆年輕老少求着方衡為她們指點迷津,方衡隻能将住持交給一旁幾位和尚先帶回屋子裡歇息。
方衡在人群中面帶慈笑一一為她們解惑,餘光不時看向思康那邊本要去往側屋卻被李書令叫住了。
“方少卿。”
思康停住腳步看向李書令,躬身道:“李書令,這是家母江潤婉。”
“江娘子。”
“李書令。”江潤婉淺淺一笑回應李書令。
李書令含笑回想着談起:“江親王還在長安時,我們還時常讨論如何種出好吃的糧食,不曾想一晃過去了好多年。”
“父親在餘杭也時常挂念着書令。”江潤婉附和講起,惹來李書令舒心大笑。
“對了,宗傑可還好?聽聞前不久病了,可找太醫看了?”李書令擔心看向思康。
“已讓大夫給家父看過了,家父還在家中養病。”
李書令不放心囑咐思康:“若病情還不好,便找宮裡太醫去給宗傑看看。”
“是。”思康點頭回應。
李書令看着江潤婉:“江娘子先去側屋歇息吧,我跟方少卿還有幾句話要說。”
江潤婉對李書令微微躬身後帶着乳娘跟着李書令夥計去往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