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座開始，鲲鵬開口。
“即日本座不與爾等講何為修仙道，而是教一篇靜心咒，此佛經是佛祖傳授與本座，本座才有幸再傳為爾等，若爾等學會，可摒棄一切雜念專心修仙。”
默自認為聰穎過人，何種話皆可聽得明明白白，可鲲鵬接下來的一連串話默卻一字也聽不懂，耳邊淨是一些嗡嗡聲。
一聲嗡嗡不要緊，要命的是鲲鵬剛說完，底下的小獸們也學着鲲鵬語調嗡嗡，子耀也嗡嗡，滿屋子嗡嗡嗡，默小腦袋要炸裂開了。
白澤幸災樂禍道：“我都同你說了不讓你來，你偏來，現在受苦了吧。”
默捂着耳朵痛苦。
嗷：你怎無事？
白澤洋洋得意道：“我以前常常聽白恩念佛經，耳朵早就聽得長繭子了，當然無事，你還太年幼，沒有點道行根基自然受不了佛經洗禮。”
默實在無法忍受下去，直接從白澤衣上扯掉一條白布塞住雙耳，這才好受一點。
白澤心疼道：“這布料可珍貴着呢，你竟給我撕掉了！”
嗷：我瞧着太晃眼，給你改改樣子。
“哪裡晃眼了！我這是白衣！”
嗷：過于白的晃眼。
白澤無可奈何了，你這小幽狐張嘴說瞎話！
鲲鵬坐與上位一眼就望見了默與白澤閑談，默不學着接受靜心咒，還用衣物堵住雙耳，此類行為如此不尊重佛法，深深令鲲鵬惱火。
“夠了！”鲲鵬低沉喊聲制止住誦經聲。
小獸們滿臉疑惑，為何忽然不讓念靜心咒了。
“即日講座便到這裡，回去将靜心咒深記于心，一日三次不得懶惰。”
“是。”
小獸們一個個離開，默前爪剛踏出門去，身後鲲鵬再次出聲。
“幽狐族長留下，本座有話同你講。”
默才不留，半個身子過門外，卻被一道大風吸進屋内，容不得默反抗。
白澤也被鲲鵬轟出屋，隻留下了子耀陪着默。
默滾了兩轱辘滾到鲲鵬眼前，默這才看清楚鲲鵬眼睛竟還是鳥目，已為人形，雙目卻還是鳥，默沒忍住笑出聲。
笑聲也是狐狸聲，聲音細小而又尖銳，鲲鵬聽着很是不悅，一揮袖默被風吹得又滾了兩轱辘離鲲鵬遠了。
“老祖宗！”
子耀擔心的上前還未來得及扶起默，默便炸毛般撲上前，連鲲鵬衣邊沒摸着兒，就被強風壓制着動彈不得。
默現在一動不動的模樣鲲鵬看着才有點滿意。
“你可知本座留你為何事？”
默怒目望着鲲鵬。
嗷：等我爬起來咬死你！
鲲鵬聽不懂默狐話，見默生氣神情大概能猜到些。
“你現如今貴為幽狐族長一位，無一族族長樣便罷了，可公然藐視佛法，本座能要了你的命！”
嗷：隻會動嘴皮，有本事你來！臭鳥！看我不扒了你的毛吃了你的肉，用你的臭毛當毛飛扇趕蠅蟲！
狐話太長鲲鵬聽不懂了。
“你說，她剛說的何意？”
子耀不敢說，默卻又說了句。
嗷：一字不差告訴這臭鳥。
鲲鵬又問。
“何意？”
兩方施壓，子耀小心翼翼道：“回師祖，老祖宗剛才說的話，意為師祖隻會動嘴皮不敢動手，還說師祖是臭鳥，要扒了師祖的毛吃了師祖的肉，最後用師祖的臭毛用來趕蠅蟲。”
子耀這一回話弄出了大事。
鲲鵬大怒道：“孽障！口出狂言大逆不道，本座即日便滅了你！”
子耀撲通一下整個狐身俯身趴在鲲鵬腳下求情道：“師祖開恩饒了老祖宗一命！老祖宗是前老祖宗親自任命的族長，殺了老祖宗幽狐族便再無族長，求求師祖網開一面！”
鲲鵬不為所動無情道：“如此敗類不為族長最好，不然幽狐一族因她而毀！”
子耀依舊堅持不懈解釋道：“老祖宗常獨身一人與外谷生活，不知世間禮數，生性直接了些，不至于敗類，師祖且看在前老祖宗面上，這次暫且饒了老祖宗，若有下回，子耀願為老祖宗受罰！”
鲲鵬陰着臉揮袖背過身，默才覺得身上壓力沒了，卻被壓制太久身上疲乏動彈不得。
鲲鵬道：“即日起幽狐族長住靜室，何時将靜室内佛經熟記于心何時出室。”
子耀忙道：“多謝師祖不殺之恩！”
子耀跑過去扶起默，離開之際鲲鵬再次開口。
“莫要辜負信徒厚望。”
鲲鵬此話自然是說給默聽，默隻左耳進右耳出由着子耀攙扶着離開。
打那日小戰之後，默孤苦伶仃一直住與靜室，被困在正正方方的小屋，對默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默隻喜歡肆無忌憚奔跑與地草上，而不是天天蹲處與看不見天空的屋裡誦佛經。
還好每日有子耀偷偷送來的野果子，默才覺得狐生有點光明，可距離上次子耀來已有兩月時間，莫不是子耀出事了。
默趴與門縫前望着外面毫無人煙的過道。
嗷嗷嗷：子耀啊子耀，你莫不是抛棄我了，我不過是罵你幾句，你怎能抛棄了我，莫不是又剩下我一狐了。”
自打子耀不再來看默，默有了思念感覺，跟曾經與外谷不同，默厭煩了獨身，想身邊時時刻刻有好友相伴也不錯。
默忽然看見門外有腳步而來，激動搖尾。
嗷：何人何人？不管何人快來跟我說說話，我快悶死了！
屋門被打開，進來一稚嫩男子，默左右圍着男子嗅了嗅，饒着男子走打量了男子幾圈。
默試探。
嗷：子耀？
男子喜出望外，蹲下身說道：“是我是我，老祖宗竟然認出我了。”
默震驚。
嗷：你修成人形了？
子耀不好意思道：“如何？老祖宗可喜歡我現在模樣？”
默直接回應。
嗷：不喜歡，還是狐樣順眼多了。
子耀卻沒失望，反而激動道：“昆侖山仙氣甚重，極其适合我們修煉，我用了不到三個月就化成了人形，老祖宗不妨也試一試。”
嗷：不要。
“行吧，老祖宗開心就好。”
子耀席地而坐默一旁，從衣袖中掏出野果給默，擔心道：“我多日未來，老祖宗過得可好？”
默一口咬在野果上，熟悉味道甜膩膩滋潤與默心頭，默開了話匣啰嗦起了。
嗷嗷嗷：無人相伴與我閑聊，你不來旁人也不來，我隻好每日趴與門前盼你，或盼旁人，随便一個人來，可是無人無獸，連陣風也沒有，我盼你盼的心麻木，想你想你的心煩不止，如今你來了，換了副模樣，不再是我熟悉的子耀，你問我過得如何，我隻能同你說，奇差無比。
子耀聽了默所講，不同與往前擔心默這兒擔心默那兒，此次卻十分高興道：“我不來，老祖宗竟然過得如此差，我便放心了。”
默甚是心痛又生氣。
嗷：你不同情我便算了，竟還笑我！
子耀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并無取笑老祖宗之意，而是為老祖宗高興。”
嗷：高興？
“是啊，因為老祖宗現在深深體會了七情，我自然為老祖宗感到高興。”
默聽得雲裡霧裡。
嗷：你到底何意？說什麼七情？
子耀耐心解釋道：“我意思為，自打在外谷老祖宗就獨居不喜與人相處，七情中老祖宗隻有喜和不喜，怒和不怒，驚或不驚，并無憂思悲恐四情，如今陰差陽錯老祖宗體會了剩餘四情，現在老祖宗會喜會怒會憂會思會悲會恐會驚，老祖宗可為完整幽狐了！”
子耀句句屢明了默的疑惑，原來這些日默奇怪的反應皆是因為這七情所緻，默瞬間覺得自己小衆了許多，竟不知世間有如此奇妙之感，心頭上猛然竄出想要逃離昆侖山，出去看看之異想。
嗷：我原以為如何，竟是你這番說辭，這兩月日夜過來，如今回想回想，我确實如你所說這般，并無不妥，我到挺喜歡這樣，子耀，即日我隻同你講，終有一日我離開昆侖去往他處，你可願意陪我？
子耀想都沒想應到。
“願意！”
這句願意深深戳中了默心軟之處，默又喜又感動，一爪子搭在子耀腿上。
嗷：好，你不離，我便不棄，你我二狐共闖亂世！
子耀也十分高昂道：“嗯！老祖宗可還吃野果？”
嗷：再多來幾個，我餓的很。
“是。”
子耀将剩下的野果全給了默，默左右手一個狼吞虎咽，默是吃肉的，野果比不上肉味，味道還是不錯，默愛吃。
默吃的正歡，外面來了不速之客。
“之華啊，你快瞧，那可是你們幽狐族長？”
“如此廢物一個，怎會是我族長。”
子耀瞧見了來者，主動打招呼。
“之華，你也來了，還不快來見老祖宗。”
“之華，真是你族長，那身紅毛我記不錯的。”
之華嫌棄不願過去站在原地。
“老祖宗？我的老祖宗早已死在外谷，這廢物才不是我老祖宗。”
子耀不滿之華的口語，反駁道：“之華你不能如此無禮，老祖宗是前老祖宗親自任命，虛假不得。”
之華嘲笑道：“外谷已被毀一年多了，你還記着規矩，可笑至極。”
子耀猛地站起：“我自然記得！無論做狐還是做人，絕不能忘本！”
“你就是這般愚鈍，到現在還隻是七尾，不人不仙，我已修成了八尾，人仙一體，過不了多久便成九尾幽狐，到時我便為萬物中最厲害的大獸，如今我給你個機會，趁早離了廢物跟我走，我保證虧待不了你。”
嗷：做夢，憑你這醜八怪也配修成九尾幽狐。
默吃飽了蹲坐與子耀身旁，小小一隻卻十分不懼怕。
之華急了。
“你罵誰醜八怪！”
默悠然自得舔了舔毛發。
嗷：哪裡飛來的蠅蟲。
“你個一尾廢物好大膽子敢罵我！我即日就殺了你！”
之華欲要作勢動手，子耀向前踢去将之華擊開。
“之華你竟如此大逆不道，連老祖宗也敢打！”
“呸！少拿死了的規矩約束我，如今幽狐一族隻剩你我加廢物三隻幽狐，老祖宗？誰修為最高誰就是老祖宗！”
嗷：子耀，族裡怎就剩三狐了？
子耀神色有些黯然，說道：“另一隻幽狐修煉渡劫時沒扛住天雷故世了。”
之華得意道：“瞧見了吧，我現在是族裡修為最高幽狐，扛了八道天雷也無事，我煉成八尾，你們都應該喊我老祖宗！”
默卻毫不關心。
嗷：你如今這般醜陋，看來也是拜天雷所賜。
容貌是之華的痛，之華為雄性幽狐，化了人形卻一點也不俊俏，為了煉九尾被天雷劈的灼傷滿身，連臉上都爬滿了扭曲傷疤，醜的吓人。
“死到臨頭，嘴還如此臭，這就是我厭惡你之處，在外谷也是昆侖也是，你眼中永遠容不下他人，即日我便滿足你，殺了你讓你至死都是獨身！”
之華沖上前默也沖上前，默一口狠咬在之華臉上，死死啃咬不松嘴，之華竟招架不住，用力也不行不用力也不行，一時間難以決策，心一橫掌心用力拍飛默。
接着又是之華重重踹到默腹上，默腹部骨骼斷裂皮肉凹陷，體内像萬千針紮般刺痛倒在地不能再起，瘦小狐身顫抖冒出冷汗止不住上反酸水，默惡心的吐出嘴中血肉塊。
嗷：難吃至極，你肉跟你人一樣不讨喜。
之華捂着臉頰極其憤怒看着默：“你！你竟敢毀了我的臉！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之華這回真的怒了，直接變回真身八尾幽狐張牙舞爪奔來，子耀也不甘示弱變回真身七尾幽狐與之華撕咬在一起，周圍綠植過道皆被二狐所毀，波動強烈。
跟之華一起的小妖忙道：“之華快住手！昆侖禁止用真身鬥毆，若被鲲鵬師父發現會被施以刑罰！”
之華怎可能聽進去，他打得早紅了雙目，利用自身龐大身軀壓制子耀，将子耀身上撕咬的滿身是血不成樣子。
嗷：子耀！
默欲想起身幫子耀，如何固執努力也撐不起傷筋斷骨後的狐身。
子耀生命垂危之際，鲲鵬現身大鵬鳥将二狐強硬拉開，大鵬展翅擊在二狐之身，二狐紛紛重傷倒地不起，化為人形模樣。
鲲鵬也化為人形，環顧了四周，目光瞥過了之華跟子耀，最後落到默身上停留片刻，望向另一邊的小妖厲聲質問道：“誰為頭目？”
小妖乖乖回應道：“是之華挑起的，不過也是因為他們族長說話太難聽，之華氣不過才動手，就連我也忍不住想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