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說啊,小簧圖?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林修就很自然地開車,波瀾不驚。
陳長安想了半天,選擇坦白從寬:“咱家的網你都能查到,我和小白用的他的移動網絡……都,都存我平闆上了,還上了二級鎖……”
“哦~果然聰明啊,以前還真是我小看你了。”
林修此刻感到很郁悶很自責,自己養大的孩子都看不住,怎麼就這樣了呢?
陳長安低頭不語,他可一點都不想讓林修知道自己有多“不單純”。
車一在門口停下,陳長安就馬上跳下來跑向沈謙。
“祖宗啊,現在還冬天呢!”
他倆趕緊把沈謙拉進屋裡,空調調高了三度,陳長安攥着沈謙的手一個勁的哈氣。
“你是不是傻!在你哥這還整什麼君子啊?”
他嘴上吼着沈謙,實際上是不滿沈家這個破家教,教出來的這一個個吧,大的逼他養生保健,小的整天仁義禮智信,就沈瓊一個叛逆的,還差點把他作沒了。這一個個的都來折磨他。
“哥,不是你說的不要太聽話麼……要聽從自己正确的選擇。”
“你覺得這很正确?你有把我當親哥麼?從小到大你得一半的時間都是住在我這兒吧?在這兒你什麼時候是客了?進自己家怎麼就不行了,大冬天的想凍死自己啊。你個死心眼的。”
陳長安氣得不行,沈謙快要哭出來了。
林修倒了杯熱水出來,看到這樣趕緊拽了拽陳長安,他才意識到,他的弟弟竟然當了這麼多年的小慫包:“小謙,小時候哥以前總是欺負你,哥道歉。但你要相信,除了你爸媽姐姐以外,哥是你最親最親的人,你真的不需要怕我。我說你這次不正确是因為你把我當外人所以我生氣,但是你的善良謙虛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這都很好。但哥希望你以後能再變通,堅強些,要不卑不亢。”
沈謙趕緊用袖子堵住淚水,他一邊包着臉一邊抽噎到:“是我又笨了,以後不會了。我沒有卑,是爸爸媽媽還有姐姐的說,小謙要照顧哥哥,要讓着哥哥,哥哥欺負我也沒關系,我不難受,哥哥開心了我就開心了。”
陳長安總覺得沈謙太懦弱,今天才知道,是他從小心甘情願地當了受氣包,一直在包容着他這個任性的哥哥。
“小謙……謝謝你的照顧,以後哥也會好好照顧你的,欠你的也都讓回來。我的傻弟弟。”陳長安揉着沈謙的臉樂呵呵的。
“我真那麼傻麼……”沈謙聽到最後這五個字又待哭。
“哎哎不傻不傻,小謙隻是,嗯,太實在了,容易被别人欺負。”
哄好沈謙後,陳長安收到了一張大紅色镂空燙金炸彈——秦鋒和沈瑾的婚禮邀請。
說實話,到了這個年代,紙質喜帖基本絕迹,甚至婚禮形式都千奇百怪。親緣疏離,沒那麼多嘉賓宴請,也不再興什麼随份子。像他姐這麼正規地見家長訂婚結婚簡直是國寶級别。
“我姐說,結婚這件事必須要按規矩辦,就讓我送來了喜帖。本來她和姐夫說在家擺幾桌請請三服内的和朋友就行了,畢竟姐夫那邊也沒什麼親人了,但我媽不同意,非得訂飯店。姐姐說你要第一個收到喜帖,但是她和姐夫今天都值班,隻能我送過來了。”
第一個麼?真榮幸啊。陳長安想。
“你們老沈家要是不在乎就怪了,正常正常。反正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就奢侈點呗。”
他翻開那張喜帖,裡邊是他姐工工整整的行楷:
吾弟親啟:
時維己亥之年,适逢端月之期,期xx酒店x日巳時末,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将紅葉之盟,載明鴛譜。翹盼到臨。
“哥,你打算送姐姐點什麼呀。”
“要送東西嗎?”
這倒是問住他了,他好像從小都沒送給沈瑾過什麼東西。
“也沒說必須送……但是,心意嘛。”
“你想送什麼?”
“給姐姐寫封信!”沈謙呲着大白牙,興奮的眼睛裡閃着星星。
還真是小孩,送封信,啧……
但陳長安轉念一想,他姐有工資,自己拿姥姥和白叔給的錢買個貴重品也不合适。
“嗯……我得好好想想。”
送走了沈謙以後,陳長安坐在沙發上,仔細觀察那張喜帖。正面梅花暗底的藝術紙上镂空着新郎新娘的影像,印着大大的金色的“囍”,背面是暗紅色的各種字體和大小的吉祥話。生活逐漸趨向于輕簡式,人們的日常用品也變得格外純粹,這種精美複雜的紙質請柬非常罕見,至少對于陳長安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是第一次見。
“真好看。”陳長安發出由衷的感歎。
“白頭之約,紅葉之盟,書向鴻箋,載明鴛譜……”他越念聲音越小。
林修明白他的意思,坐了過去,攏住了陳長安的肩膀。
陳長安順勢靠在林修肩上,擡頭問到:“冷靜期要多久嘛,我什麼時候才能娶你?”
林修沒有回答。他低下頭,拿過那張喜慶的請柬問到:“安安很在乎這個麼?”
陳長安怕林修以為他非常在意外界的承認,連忙回答:“沒有沒有,我更在乎你的安全,其他的都不重要。我隻是,我隻是怕你不要我了……”
林修愣了一下。陳長安是他唯一的寶貝,他這是耗盡了幾輩子的氣運才能得到陳長安的喜愛?怎麼敢不要呢?
林修輕輕吻了一下陳長安的發頂,像講睡前故事那般溫柔,說出了他這輩子第三個發自内心的重要的承諾:“我永遠都不會不要你。你不要不自信,不要想太多,不要太累,以後由我來領着你向前走,你說走多久,我們就走多久,好不好?”
其實在他心裡,如果陳長安真的想要得到外界的承認,甚至因此為他惹來殺身之禍,他一點都不在乎。隻要陳長安開心,怎樣都可以。他隻是不想走到最差的那步,讓陳長安哪怕難受一刻鐘。長遠考慮,他們還是要謹慎了。
“委屈你了。”林修用最輕柔的語氣說出最心酸的話。
陳長安明白,他們兩個之間身份的不同是一道鴻溝,林修也因此一直耿耿于懷,甚至總想向後退。
他摟住林修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用最堅定的語氣回複到:“那你也要記得,你不比任何人差,在我看來你就是最好的,無可替代的,你也不準不自信,也得對我有信心。”
“好……”